冰冷的河水侵入骨髓,灌入口鼻,沈凝似乎还能听到河岸上肆无忌惮的笑声,眼前似乎还闪过一个人影,那个村子里不务正业,有时候几年都找不到人,三十七了,还没有成家的陆邵北。
沈凝不明白,夜黑风高的,他为什么要来河边。不过她已经没机会去想了,她的身子一点儿一点儿往下坠,思绪一点儿一点儿飘散开来……
她扯开嘴角,恐怕明天一早,整个平水村就会传出来,她自杀的消息,一个没了清白的女人还有什么脸面在村子里活下去?她死了,村子里的人只会高兴。
“沈凝,沈凝……”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沈凝蹙蹙眉,这是周帆的声音,她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她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能听到周帆的声音?
“沈凝,你快醒醒啊,别睡了。”声音越来越近,还有人在摇晃她的身子。
沈凝费力地睁开眼睛,阳光从南侧的窗户射进来,略微地有些晃眼。沈凝抬起胳膊,张开五指,这是她的手,手心上不少茧子,是在家干农活留下来的,手心上还有一颗红痣。
“睡傻了?”周帆那张脸凑到她跟前,“手有什么好看的。”
“周帆?”沈凝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我看你真是睡傻了,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没见,就不认识我了。”周帆笑着拽去沈凝,低头去找她的鞋,“快穿鞋,那些知青的车就快到村子口了,咱去凑凑热闹,要不一会儿去上工,哪儿有时间。”
知青?快到村子口?她们平水村只来了一批知青,那也是1972年了,可她明明死在了74年的深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搞不清楚状况的沈凝偷偷掐了自己大腿根一把,疼地直抽气,这不是做梦,她还活着?
沈凝下了炕,穿鞋下地,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这是家里靠西边的屋子,是她和她的双胞胎妹妹沈安共同的房间,摆设一如记忆中一样,西边墙两口大箱子,她们俩人一人一个,是她爸给打的。
她推开破旧的门走出去是厨房,东西两边的大锅台,西北角的碗架子,北边墙边的饭桌子上还摆着两个干裂的窝头。东边屋子是她父母的,院子里也收拾的干净,喂养的两只鸡还在院子里摇摇晃晃啊地走,见到沈凝叽叽喳喳地叫了两声……
沈凝望望蓝天,难道,她又活过来了?
“喂,你干嘛呢?快点儿啊。”周帆早就等不及了,站在大门口一个劲儿喊,“你今天不是感冒了吧?”怎么怪怪的?
沈凝定了定心神,她原本对看知青下乡没什么想法,但是,她现在必须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活不过来了,也必须知道,现在是哪一年。
“走吧。”沈凝没有多说,关上大门和周帆走了出去。
村子里的一切与她死前并没有太大差别,这一路上周帆一直说个不停,沈凝只是笑笑,没有多说话。
周帆也见怪不怪,沈凝的性子本来就沉闷,不说话也正常。
村口的两个大磨盘和那口水井还在,沈凝总觉着心里踏实不少,这还是她熟悉的地方。
老远地就听着前面吵吵嚷嚷,很是热闹。
前面一男一女非常显眼,那就是她从小订亲的未婚夫林文君,还有她那双胞胎妹妹沈安。
俩人站在那儿有说有笑的,沈安性子活泼,人又外向,本就长得漂亮,在人群里一蹦一跳的,分外显眼,沈凝分明看到林文君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宠溺。
沈凝心中冷笑,原来是她自己之前没发现,原来,他早就变了心。
沈凝和周帆刚刚来到人群外,就听到一辆大卡车的声音传来,没多一会儿,车停下来,上面十多名知青,男男女女都有。大部分都穿着蓝白的海军衫,下身是军绿色的裤子,身上斜跨了个军绿色的水壶,还有一个帆布包。
这里面有位男知青特别显眼,沈凝还记得,他叫赵彦。
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