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琅收回视线,出去了。
青阳把谢蝉的早饭送过来,她吃了,提笔列了几张单子,指挥随从打扫房屋,青阳夜里睡觉打呼,昨晚谢嘉琅和他一处睡,一定没睡好。
随从和仆妇忙碌起来,扫屋子的,晾晒被褥的,擦洗家具的,抬箱子的,进进出出,满院子都是人声。
二堂里,账房的县丞、典吏听见内院传出的动静,相视而笑,议论道:“大人的家眷是不是来平州城了?”
账房先生很乖觉,立刻请随从把里外账本送进三堂。
谢蝉翻看账本,门房、随身差役这些都是衙署小吏,走的外院公账,账目有些复杂,东一笔西一笔的,内院的账目就简单多了,就是一些柴米菜蔬的日常支出。
青阳搬出放银子的钱箱给谢蝉看,谢蝉失笑,还好平州城物价低,内院的人口也少,谢嘉琅又生活简朴,支出小,他的俸禄还支持得住。
如果是在京里当官,什么都贵,花销大,人情往来多,谢嘉琅的这点俸禄肯定不够用,地方官也有地方官的好处。
谢蝉合上钱箱,带着青阳去平州城最热闹的坊市买东西,顺便去和范德方见了一面,范德方要和本地商人谈买卖,住在客栈里,他说等得闲了再去拜访谢嘉琅。
平州城的坊市自然比不上京师的繁华,不过日常用的东西也不缺,谢蝉按着单子买过去,很快堆满一辆车。
回县衙的路上,青阳大包小包提着,感慨道:“九娘你来了就是不一样,大人自己一个人,只知道忙公务,除了买书看书,其他的吃穿住都不讲究!病了还是简单的腌菜下饭。”
谢蝉蹙眉。
青阳继续抱怨,他是个大小伙子,照顾谢嘉琅的起居没那么细心,谢嘉琅自己也不在意,主仆两个平时能凑合就凑合,青阳平日觉得没什么,谢蝉一来,他立马感觉到天差地别,不停告状。
谢蝉听得又气又心疼,针扎一样。
青阳诉了一番苦,叹息道:“九娘,你不知道,大人就是不听我的劝!我看啊,只有等大人娶亲了才行,娶了亲,大人心疼娘子,要好好过日子,就讲究起来,知道爱惜自己了。”
谢嘉琅娶亲?
谢蝉脚步顿了一下,掠一下头发,问:“青阳,你一直跟着大哥……你知道大哥有中意的人家吗?”
青阳咧嘴傻笑:“不知道。”
谢蝉回想了一下,谢嘉琅倾慕的人,到底是谁呢?
等谢嘉琅忙完公务回三堂时,庭院已经大变模样,地上修了水沟,角落里挖了好几个土坑,准备栽树,东西厢空置的房屋都打扫干净了,设了床褥帐幔,窗明几净,主屋多了两溜方椅,墙上多了几幅字画,几上和书架上摆了瓷瓶,插着从荷塘里摘的新鲜荷花荷叶,走廊和几间屋子破损的地方都填了土和碎石。
谢蝉坐在堂屋桌前看单子,仆妇随从挨个上来询问,灶房那边坏的炉子要不要修,马厩的木槽要不要换,她一个个吩咐。
谢嘉琅迈过门槛,还没吭声,谢蝉示意其他人都退下去,捧出账本给他看:“我全都记账了。”
他翻开账本看,确实,每一笔新的支出都记在纸上。
账目好算……但是她给他的,又岂止是这些。
“范四什么时候回京?”
谢嘉琅合上账本,问。
谢蝉心里暗暗白他一眼,他虽然不再提她隐瞒他的事,但是一开口就是问她什么时候走,不给她留下来的借口。
“还没定下来。”谢蝉没有骗他,“上次范四哥和我阿爹去河中府,为的就是这边的买卖,那次他们只是探探路,现在阿爹不在了,我来接手,不能让我阿爹的辛苦白费。”
西军驻扎的都护府往北,部落混居,他们归附于大晋,同时也惧怕北凉,时局混乱或者气候恶劣时会趁机南下劫掠,平时放羊牧马,逐水草而居,和大晋商人做买卖,有的部落还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