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在桌案上摆满果盘,院门外传来吹吹打打的声音,殿中省太监引领着一队人马走过来,宫女簇拥着一辆婚车。
李恒躺在床上,几个太监抬起他,走到院子里。
婚车停在门槛外,宫女上前掀开帘子,一道纤瘦的身影在搀扶中迈进门槛,头戴花钗,身着青色翟衣礼服,手中以金缕罗扇遮面,一步一步走到李恒面前。
李恒气息奄奄,未能完成交拜礼,太监抬他回房,宫女把新娘的衣物箱笼搬进来,堆放在墙角,放下合卺酒,陆陆续续退出去,合上房门。
这就是他们的婚礼。
李恒没有理会举着扇子的新娘,闭上眼睡了。再睁开眼睛时,窗外天色昏黑,桌案上的龙凤喜烛灼灼燃烧,一室朦胧烛光。
床脚一团暗影。
李恒看过去。
穿着礼服的新娘侧着身蜷缩成一团,睡在床脚,头上的花钗摘下放在一旁,一头乌黑的长发散下来,遮住了半边脸庞,卷而翘的浓黑眼睫上闪动着碎光,睡梦中,唇微微嘟着,小巧红润。
她睡得很乖巧。
李恒一声不吭,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喉咙一阵难受,咳嗽几声。
新娘被惊醒,眼睫颤动,杏眼慢慢睁开,正对上李恒审视的目光。
微晃的烛光中,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她忽地反应过来,轻轻惊叫一声,脸上红透,手伸到一旁,飞快抓起金缕罗扇,盖到自己脸上,遮得严严实实的。
李恒:……
梦醒了。
屋中一片昏暗。
李恒坐起来,回想梦中情景,他身在囹圄,只能给她一个寒酸的婚礼。
第二天,太监过来宣旨,对李恒道喜:“殿下,皇上要为您指婚了。”
李恒正等着这一天。
他此刻连宫门都出不去,唯有等到皇帝下旨,他才能在最短的时间找到那个人。
太监回勤政殿复命,向皇帝禀报:“皇上,八皇子说他现在不良于行,想在婚礼前见一见谢家的小娘子。”
李昌皱眉,准了。
谢家小娘子奉旨入宫,在偏殿等候召见。
镶嵌玻璃的落地大屏风后面,太监抬着李恒入殿,掀开一角帐幔,让他可以看到外面的小娘子。
李恒坐在躺椅上,脸上神情平静,气息微弱,眸底却有暗流涌动,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双手紧紧攥着身下毡毯,强迫自己镇定。
他的两道目光越过屏风前的花几,落到谢家小娘子身上。
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娘子,一头乌黑的长发,柳叶眉,细长眼,样貌清秀,举止端庄,面色忐忑。
李恒看着她,心口悸痛突如其来。
不是她,他能感觉得到。
李恒如坠冰窟,呆呆地望着小娘子,心口破了个大洞,无边的荒凉。
她不见了。
他原以为只要耐心等待,她会来到他身边,到那时候,他可以好好弥补她,带她一起离开冷宫……可是现在,她不见了。
事情不会像他梦见的那样发展。
张鸿在宫门前当值。
早上,谢尚书觐见完皇帝,脸色晦暗,脚步沉重。
下午,谢尚书再次奉召去勤政殿,离开时,他脸色缓和了些,脚步也变得轻快几分。
张鸿找在御前担任亲卫的沈承志打听:“谢尚书这是升官了?”
沈承志摇头:“你早晚会知道,我也不瞒你,今天八皇子见了谢家小娘子,写了份陈情书,请皇上收回赐婚旨意,一年后再指婚。”
张鸿目瞪口呆。
沈承志小声说:“八皇子提到了崔贵妃,皇上答应了……”
张鸿好半天才回过神。
他担心李恒,借着去冷宫巡查的机会,找到李恒:“殿下,你现在应该谨慎行事,不能触怒皇上……”
崔贵妃是父子俩之间的禁忌,李恒提起崔贵妃,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