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郭管事是二夫人的陪嫁仆人。
谢六爷眉头皱起:“他来做什么?”
“郭管事在店里转了转,问伙计生意怎么样,每天出多少布,潘家几家人来取布,郭管事和他们说了好一阵的话。”
谢六爷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褪去。
谢蝉倒一碗热茶递给他:“阿爹……”
谢六爷捧着滚烫的茶碗,心口还是发凉,叹口气。
这晚,老夫人叫谢六爷过去,道:“老六,这几年布铺你照管得很好,我和老大、老二商量,明年渡头那家货栈交给你管,你看怎么样?”
谢六爷早就猜到会这样,但是母亲这么快开口,他还是压抑不住愤怒,冷冷地问:“那布铺呢?”
老夫人指着案上一摞契书、账册,道:“三娘要出阁了,她要嫁的是吕家,吕家世代为官,咱们家高攀吕家,三娘的嫁妆不能薄了,免得吕家轻看我们家,我打算把这几家布铺给三娘做嫁妆。”
谢六爷抬起头:“我是给团团预备的!二哥有女儿,我没有吗?!”
老夫人脸色沉下来:“三娘就要出阁了,九娘还没定亲呢!三娘嫁得好,九娘也能水涨船高找个好人家,我心里有数,都是我的孙女,我难道还能偏了谁?”
“您爱给谁给谁吧!又何必来问儿子!从小到大,什么好东西都是二哥的,二哥是母亲的心头肉,二哥的女儿也是母亲的心肝,我没用,连给女儿的铺子都保不住,我还争什么?!”
谢六爷愤愤地道,拂袖而去。
老夫人气得倒仰,拄着拐杖站起身:“你说我偏心?!你二哥辛苦读书,当上县学学官,给家里争光,你二嫂这么多年操持中馈,孝敬老的,照顾小的,一年到头没有闲工夫,三娘要嫁去知州家,以后我们家有了官宦亲家,我不给他们做脸,那才是糊涂!几家铺子罢了,你做叔叔的,和你侄女置气?”
谢六爷早就走远了。
二夫人见母子俩闹成这样,进屋去看,老夫人捂着心口不住地嚷疼,二夫人唬了一跳,一叠声叫人赶紧去请大夫。
老夫人病倒在床。
谢大爷和谢二爷找到谢六爷,拉着他去给老夫人赔罪。
老夫人背对着儿子,不肯转头看他。
谢六爷跪下磕头:“娘,儿子错了,娘,您别气坏了身子。”
当天,谢六爷把所有账册、钥匙都交了出去。
郭管事检查了一遍,讪笑着问:“六爷,大师傅徒弟画的新鲜花样子的粉本都在这里吗?”
谢六爷冷笑着指了指一口大匣子。
郭管事打开匣子,里面是厚厚几摞粉本,是谢蝉这一年为顾客画的花样子。
“六爷辛苦。”
谢六爷没理他,转身走了。
郭管事捧着账册回府向老夫人和二夫人复命,道:“六爷把钥匙都交了,各处账本已经对过,没有差错,铺子里的掌柜伙计都是原来的人,就是大师傅的徒弟回乡去了,一时找不到。”
“再派人去找,找到了告诉他,我们可以加工钱。”二夫人翻看账本,啧啧称叹,“找不到也没什么,大师傅还在,这些花样子都很别致,用上几年都行。”
*
谢蝉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进屋。
谢六爷整整一天什么都没吃。
“阿爹,吃点东西吧。”
谢六爷躺在榻上,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
谢蝉走过去,放下碗,“阿爹,阿娘亲自去灶房,煮了面,炸了你最爱吃的酥骨鱼,你起来吃点吧,泡了汤,再不吃就都不酥了。”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只酥骨鱼,伸到谢六爷鼻子底下。
谢六爷怄笑了,接过筷子,坐起身吃面。
“团团,爹爹没用。”他吃一口面,抬眼看谢蝉,胡子拉碴,神情萎靡,“爹爹没保住铺子。”
宗族便是如此,家族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