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浩浩荡荡从魏京出发,行了二十天,终于到达安邑。
傅平安由此得知,九岁那年,她从灵亭由薄孟商送来前往魏京,确实属于赶路赶得很急,因为当时她十天不到的功夫,她就从安邑到了魏京。
这固然有车队庞大前行缓慢的原因,但同样也是因为大魏实在已经太久没有让如此庞大的车队出行那么远的距离,于是在很多事情上都没有经验。
这二十天里,光是马车相撞的事件就发生了五起,于是傅平安宣布在安邑城修整一日,各下级部门官员进行统一讨论以进行调整。
因为要开场大会,便用了安邑郡守的府衙,傅平安没有出面,只和洛琼花一起在耳房等待结论,而官员则聚集在院子与厅堂中讨论结果。
在耳房中,两人也依稀能听到外面官员的讨论,没过多久,便听到两人高声吵起架来。
“粮草是重中之重,为何要把位置让给你?”
“粮食可在大城中补充,可贵人的穿着用度,乡野小地如何能有?若是损坏了又如何补充?”
“道路湿滑,前两日的路上又下小雨,侧翻难以避免,难道都像魏京中,用石灰铺填么?”
“你们真是在魏京享受惯了,不知外面艰难。”
……
洛琼花听了一会儿,说:“那个说享受惯了的好像是俨平伯,没想到她争论起来是这样的……”
俨平伯是爵位封号,实际上洛琼花说的正是中书令陈文仪。
傅平安闻言好奇道:“你印象里的陈文仪是什么样的?”
洛琼花眼珠子转动望向顶上的横梁,思考了一下道:“没什么印象,就是很严肃的一个婆婆,但是她的孙子陈湖是个混蛋。”
傅平安闻言惊讶:“混蛋?”那么严重的评价?
洛琼花冷哼:“从前他就最喜欢找平生的茬,先前霍大哥战死的事……就是陈湖率先告诉我们的,但是他一脸幸灾乐祸的,一看就不安好心。”
想到此事,洛琼花有些低落地垂下眼去。
但只一会儿,她又重新打起精神,因为若是她很低落,周围的人难免被她影响,也不会有一个好心情。
她接着开口:“从前若是被长辈听到小辈争吵,他们非要说一句没有体统,对我们耳提面命叫我们在外要沉稳得体,没想到自己争论起事情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傅平安闻言露出笑来,点头道:“确实如此。”
王霁在边上听到了,却颇为大臣们不平,在她印象里,从前是很少如此的。
事情是什么时候渐渐变化的呢?竟然也想不出一个具体的时间门,只知道自从陛下宣布在朝阳宫门口张贴每日廷议之后,口才的好坏便越来越重要了,便是从前最沉稳的大臣,在早朝被指着鼻子骂的时候,都得心生怒火,自然也就在这方面得到了成长。
她有种感觉,未来在这朝堂上,口才可能会是个重要才能。
想到这,她又想,陈文仪那孙子陈湖的仕途今日起算是断了,便是口才再好都没用了,或许唯一的办法便是调到外地去。
但是皇后是故意的么,若皇后是故意的,便是调到外地都没有办法,但是皇后看着性子天真烂漫《登基的那天朕发现自己是反派》,牢记:m.1.,或许也不是故意的。
思绪漫无目的地发散,直到身边琴荷拉了她一下,瞪了她一眼道:“陛下叫你呢!”
王霁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跪下道:“臣走神了,望陛下恕罪。”
傅平安却也不怪她,只说:“阿枝如今负责外务,这些事便都交由你了,你累了也很正常,但如今在路上,诸多不便,你便再担累些——出去将讨论的结果总结一下收回来吧。”
陛下如此轻声细语和和气气地对她说话,而且将如此重要的工作交给她,她哪里还好意思喊累,忙应下出去了。
出去之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