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不见到陛下,或许她就永远见不到陛下了。
陛下和她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还是孩子的时候,她总觉得她想和陛下像是普通朋友那样玩耍,她假装不知道陛下的身份——这其实更像是一种过家家的游戏。
但如今情况已大不相同,陛下在满朝大臣弹劾萦山之行之后,就很少出门了,想来未来立后亲政,就更不可能有在宫外见面的机会了。
这场本来就由她单方面宣布的友谊,或许已经到了结束的时候。
可无论如何,她想有一场体面的告别,想再见见陛下,和她说上一句话,而是不是上次在霍宅那样,匆匆一眼,便又难以相见。
她撑着下巴趴在窗沿,又想起母亲的话,心中不禁想,母亲未免也太自大了一些,她凭什么觉得,陛下只要见到自己,就会选自己做皇后呢。
是了,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洛琼花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她甚至都赶不及提灯,便迎着月光匆匆赶往母亲房中,但是到了卧室,却见母亲并不在,只有会客堂亮着灯光,她循着灯光过去,见下仆都退到了很远处,会客堂的门都关着。
她走过去,下仆看见了她,连忙行礼,洛琼花低声问:“阿娘在见谁呢?”
下仆面露犹豫,道:“夜深露重,小姐快回去休息吧。”
洛琼花问:“我不能过去看看吧。”
下仆摇了摇头。
洛琼花面露遗憾,乖乖转身走了,但只拐了个弯,便立刻沿着花园中的小路,翻过围墙到了会客厅侧面的竹林,她小心翼翼趴在窗户上听,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这对洛襄和英国公府来说,也是好事,对陛下,对天下,都是好事。”
这是张婆婆——哦不,陈丞相的声音。
洛琼花在陈松如成为丞相的当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因为霍平生当天就来找她,一脸震惊地告诉她:“你知道么,那个张、张婆婆,她是陈家人,就是,就是那个陈家。”
唉,那么说起来,霍平生去漠北也有几个月了,也不知道如今过得如何。
屋子里母亲冷冷道:“那对琼花呢,算是好事么?”
“怎么不算呢,成为一国之母,是多么大的荣耀。”
“既是荣耀,你叫陈家的人去做好了。”
陈松如叹气:“你不会不明白的,若是皇后是世家之人,世家的权力就更大了,如今田昐傅征彭玲甚至大农司汪赫,都有自己想推荐之人,他们现在是还没反应过来,若是反应过来了,想必就会结成一派,推举同一个人,现在陛下一定是更心仪琼花的。”
“为什么这么说?”
“我和范谊都推荐琼花。”
若说一开始,洛琼花听到这些话,还有些不好意思,听到后面,就有些茫然了。
她当然知道选后很重要,但现在看来,好像比她想得更加重要复杂。
常敏冷笑:“那还真是谢谢你们了,但是我们不需要,就算真的会死,也不希望牺牲了琼花的幸福。”
“……成为皇后自有成为皇后的幸福,你现在这般说,也不过是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琼花身上,你可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常敏被噎了一下,就在这时,听见窗外“啪”的一声。
两人顿时噤声,常敏拔出桌上的剑,大步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猛地推开窗户,窗外便传来熟悉的声音:“阿娘,是我!”
常敏放下剑,气急道:“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这来做什么?”
她扔下剑,扭头望着陈松如,指着洛琼花道:“你看,就她这样,能做皇后么?”
洛琼花羞愧地低下了头。
夏日夜晚多蚊虫,她刚才被蚊子咬得太痒了,才忍不住打了一下。
陈松如也是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为人父母,计之深远,外人到底是没法说什么的。”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