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星在傅平安离开暖阁之后,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苦笑来。
苦笑过后,她喝了口茶水,又叹了口气。
她的心中有许多复杂的情绪在酝酿,其中陛下明确的一点是——她感到欣喜。
毕竟陛下连与外臣的交谈都让她听,这是何等的信任呢?
察觉到这个念头之后,她便知道自己是完了,她已经有想要运用自己的才学取得陛下信任尊重的念头,也就是说,她想要辅佐明君,立于庙堂了。
世人都说潜梁山的隐居者多是沽名钓誉之辈,张启星从前觉得自己不是,如今看来,是她高看自己了。
而且一开始明明是想着要调|教陛下,如今不知怎么的,看着倒像是被陛下调|教了,她已经开始情不自禁地猜测陛下到底在想什么,每一步的行为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陛下的想法实在太难猜了,就好像是她的棋路一般,张启星有时简直怀疑陛下的体内是不是有好几个灵魂,不然,怎么能下出迥然不同的棋路来呢?
仔细回想一下,陛下下棋时,看着也不是那么认真,仿佛是在走神一样的望着虚空,然后随意落下一子。
不会是真的在听什么天音吧?
张启星毕竟还是这个年代的人,自然也是敬鬼神的,只是从前觉得,鬼神对真实的生活似乎不一定有那么大的影响,她过去猜测,鬼神或许并不能直接影响现实生活,只能间接影响,但现在又不确定了。
毕竟陛下看起来……
如有神助。
张启星不止一次看见陛下望着虚空发呆,那眼神显然在看什么,过了一会儿,再说话时,便好像是已经做好了决定。
但是张启星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那陛下看见的,到底是什么呢?
她正想着这些,听见隐约有声音传来,那声音非常熟悉,显然属于范谊——
“罪臣范谊,叩见陛下。”
……
傅平安在见到范谊时,难免想起了对方最开始教她《圣武纪年》的那些日子。
说毫无怨气,肯定是假的,但是确实也没那么在意了,她露出微笑来,上前将范谊扶起,笑道:“范夫子,许久不见了,您何罪之有呢,说得朕羞惭了。”
【长安花:他看上去老了不少。】
【失眠的一天天:毕竟也五十多岁了吧。】
【山田一郎:你们都见过呀。】
【失眠的一天天:咳咳,毕竟这直播间我都呆了好几年啦。】
【柒柒泗汣:佩服啊,我看得最久的一个主播也就看了一年半。】
【平安宝宝真可爱:我也只有平安宝宝看了那么久,从大一到现在都已经毕业工作了。】
范谊长叹道:“陛下厚爱,罪臣感激不尽,于是无论如何,都决定进宫谢旨,可老臣毕竟是因罪请辞,如今再居高位,实在是不合适了。”
傅平安一点都没慌,范谊要不立刻接受而先退拒是非常正常的做法,就算没有弹幕提醒,她如今也已经清楚地知道了。
“范夫子何出此言,如今天下皆知,当时的天相并不因你而起,难道夫子认为朕是那种不愿认错的庸主么,唉,其实当时,朕就不希望范夫子请辞,搞得如今……”
话说到这就差不多了,傅平安适时停下,剩下的都由范谊自己去猜,越是聪明人越会自己猜,越猜,他就越相信自己是聪明和重要的。
傅平安微微一笑,像是察觉到自己失言一般转而道:“夫子若不同意,朕也就只能登门请罪了,听闻夫子在萦山开了个书院,叫做萦云书院,夫子虽退居庙堂之远,却心系天下之心,由此可见了。”
范谊道:
“臣虽也才学不显,却也看过几本书,只是希望这微薄的学问,也能流传下去罢了。”
“夫子学富五车,朝野皆知,但世上许多有才学之家,往往也只愿意传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