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瑱收敛了神色,正要说什么。
却见覃萋站了起来。
她道:“王六郎,你知道我负子楼之女,皆命薄如纸……”
覃萋走到门口,套上木屐。然后转身,红裙飞舞,续了她的上句话:“却并不下贱。”
王瑱看着她,没说话。
覃萋转回身,背向他:“王公子,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说罢,便踩着木屐走了。
过了会儿后。
王瑱回眸,看向自己案前已然凉了的清茶。
举起来慢慢一抿。
隐隐约约间,似有一抹叹息从唇中流出,不知真假。
泸州与北方的恂州隔了一山一水。
王瑱与覃萋一行人通过水路来到恂州。其间路程,足有半月。
这半月间,二人在船上或有见面,或有共膳,却少有谈话。
待到了恂州。
众人落脚于恂州雅泗,所住的宅子端庄大气,里面格局清丽却不清贫。覃萋格外喜爱目燕亭台周围的桃花,便挑了个靠近亭台的园子住下。随侍的两个女史和其余的丫鬟也都住在园子里,谨遵公子的命令,不敢对覃萋有丝毫不敬。
自安定下来后,王瑱便长期在书房里待着。而覃萋则沉迷于摆弄花枝。
两人互不干扰,看似有几分生疏。
一日。
恂州郡尉齐滦携夫人前来王府拜访好友。
齐滦夫人赵葳菀乃是恂州名门赵家之嫡长女,兰心蕙质,端庄大气。知道丈夫与好友有密事相商,她便避开了。但是王瑱还未成家,府中也没有正名的妾室,所以无女主人来接待她。
赵葳菀也并不恼怒,只跟着一位资历稍长的女史入内院。
但无人相伴,自是有些无聊的。在女史不在身边时,她便漫步走入内花园里。花园里盛开了大片**桃花,花色漫烂,香气扑鼻。
她一边走着,一边不由得有些担忧起丈夫来。
说是好友,其实不过是下属。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但与前世不同的是,她识破了家中继母与小妹的诡计,没有嫁给那个徒有其表的原晞,而是成为了一直爱慕自己的恂州郡尉齐滦的正房夫人。
没错。
她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而这秘密,就是她乃是重生回魂之人。
想着,想着,她便深入桃林了。
突然,脚下踩着了一根桃枝,发出刺耳声音。她一惊。可也不知她一人惊了。
不远处传来一道娇媚女声。
“谁?”
赵葳菀寻声望去,颇有些仓皇,但在见到那着一身蓝白流裳长裙的女子时,她的眼里只被填满了惊艳。
非是艳色裳,却有昳丽貌。黛眉芊芊,双眸微挑。眼角晕染着浅浅素粉。是凝脂肤,水玉骨。亦是青柳腰,扶风姿。
清雅正经的仕女装扮,却不是清雅正经的仕女模样。
她突然记起,刚与齐滦成婚时,二人的戏言。
她问齐滦,若有一朝,一位绝世美人出现在齐滦面前。齐滦可会贪恋美人容貌,因此变心。
齐滦笑了,说他绝对不会的。他非是贪恋美色之人,自然不会因此背弃了心中所爱。而后又郑重发誓,要赵葳菀放心。
赵葳菀深受感动,将那日丈夫的发誓的模样,记在了心底。
可现下。
眼前的美人。
非是绝世不可形容。
她张了张嘴,却失了言语。
“齐夫人,齐夫人……”那个之前陪着她的女史找来了,看见赵葳菀后连忙叹了口气。
女史停住脚步后,又看见了前面站在一棵桃树旁边的覃萋,一惊,随后连忙行礼:“姑娘……”
覃萋挥挥手:“无事。”
女史起身,走到赵葳菀身边。
赵葳菀愣愣地看了眼女史,然后又回头看了眼覃萋,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