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和楚淮南到家的时候正值晚餐时间,赵婶把拖鞋在玄关处排开,趁他们换鞋的当口,家里的几个佣人动手铺起了桌布。
沈听因为颈部有置留针,前面又还没脱离观察期,因此一直没被允许洗澡。这个时候连他自己都嫌弃自己快发酵。
晚餐的菜道道大补,几款秘制的药膳,让他怀疑楚淮南就快把中药药房的补品柜台搬回家了。
他胃口不好,勉强吃了点,等到正餐吃完,桌上又多了两盏煨得软烂的陈皮红豆沙。
楚淮南伸手给他把瓷碗的盖子打开:“吃点儿甜的甜甜嘴。”这是标准哄小孩子的口气了。
沈听略有些无语:“什么甜甜嘴啊,我又不是三岁。”
“你就是三百岁也不行。”在吃饭这件事情上,楚淮南比他凶:“你才吃了几口啊?听话,再吃点儿,红豆补心血。”
沈听拿着勺子在碗里搅了一圈,发现红豆底下竟然还藏着燕窝,顿时更哭笑不得:“你有本事再藏点儿千年人参啊什么的,把我前二十年没补的都一起给补齐了。”话音刚落,他在燕窝底下软烂的薏米中看到了数片深埋在碗底的参片。
沈听:......
楚淮南恨不得端着碗往他嘴里塞东西,这个时候,才总算有点儿理解赵婶平时挖空心思,变着法地想给他食补的心情了。
在林霍的葬礼上,为了向宋家的各路亲朋示弱,沈听一直坐着轮椅,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暂时行动不便。
这是麻药和鲁酸萘混用的后遗症。医生说在至少三四天的时间里,他都无法正常协调腰部以下的肢体动作。
硬着头皮“甜完嘴”,沈听说:“我想洗个澡。”
楚淮南伸手来抱他,被他推开了。那碗红豆沙,果然着补,补血补得连耳根都通红。
楚淮南知道沈听当着旁人的面不太好意思,于是缩回手,转而笑着摸了摸他柔软的发顶,心想:还是当宋辞的时候乖一点儿,至少肯给抱。
这个澡洗得十分费劲。沈听行动不便,想一个人完成是不可能的。楚淮南拿着浴巾站在浴缸边,灼热的视线烫得他连动都不敢动。
资本家居高临下,浴缸瓷白的围边根本挡不住有意往里瞧的目光,沈听只能垂着眼,当做看不见。修长的腿蜷缩在冒着雾气的热水里,楚淮南问他:“水温合适吗?烫不烫?”
烫?当然不烫。在胸口热得怦怦直跳的一颗心,才叫烫呢。
楚淮南把毛巾浸湿了给他擦背,手指有意识地避过脖子上埋管的伤口和已经看不出来的针孔。
两人都陷入沉默,只有偶尔响起的水声。
沈听低着头故意找话题:“挺熟练的啊,以前照顾过谁?”
楚淮南用湿漉漉的手摸他的头发,把蓬软的发顶也带得湿了,发尖凝着水珠衬得沈听格外显出一股清爽的少年气。
“这算是翻旧账?”楚淮南笑着揉他的后脑勺:“怎么,还吃醋啦?”
“谁吃醋啊?”沈听转头瞪他,动作过大,楚淮南闪避不及,唇瓣擦着没来得及缩回的手臂扫过去,蜻蜓点水般激起一波按捺不住涟漪般的痒。
楚淮南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危险,像被人侵略了领地的豹,犹豫着要不要暂且放过这只可爱又迷人的猎物。
沈听抬头用汪着水汽的眼睛的和他对望。楚淮南竭力抑制着低头去吻的冲动,直到对方不知死活地叫他的名字。
“楚淮南......”
他低头吻住眼前因失血而颜色浅淡的嘴唇,哪怕泡着热汤,沈听的体温仍然偏低。
楚淮南顿时有点儿恨自己,没事钻什么牛角尖呢?什么未来不未来的,他差一点儿保不住当下。
作为企业家他从小便被要求要高瞻远瞩,人家走一步看两步,他走一步恨不得要看十步。
感情上也是一样,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认真投入地去考虑过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