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心里大震,面上却依旧不为所动,一脸冷硬的无动于衷。
楚淮南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定在眼眶中的瞳孔如同蒙灰的深色玻璃球。
他过于认真的凝视,令沈听心跳如雷。温热的呼吸像妖精的臂,勾在脖子上,挣脱不掉。
“你一点儿都不喜欢我吗?”他问。
被半圈在怀里的沈听贴在墙壁上的肩背一直,脸不可抑制地红了起来,像瓶被人拔了瓶塞的红酒,淳而香的枣红色醉味,和顺着脊柱直窜上来的酥麻一起变得难以忽视,更无法掩藏。
他跌入沉默,楚淮南便得寸进尺,笔挺的鼻尖抵住他修长的脖颈,轻嗅。
带着沐浴露香气的荷尔蒙令人心痒,欲壑难填的资本家凝视着对方赤红的耳尖,眼神灼灼,像只觊觎这餐珍馐已久的饕餮。
“我这么喜欢你,你却一点儿都不喜欢我,这太不公平了。”
低低软软的叹气,仿佛掐在心上无形的手。
沈听从没想过自己竟会这么容易心软。瞳孔微震,酸楚如同涨潮的海,一下子没过生硬的理智沙滩。
手掌背弃了原则,迟疑不定地笼住楚淮南的背,指尖虚虚地扣着,是个勉强拥抱的姿势。
软绵绵的叹息,让他觉得心酸,却无从安慰。
要怎么安慰呢?
楚淮南要什么,他都清楚,可他不能给。
已经荒唐地错了一回,总不能一直盲目地就这么错下去,偶尔行差踏错,却总得迷途知返。
呼之欲出的悸动在胸膛里来回奔走,他无法郑重许诺,又不忍彻底拒绝,只好沉默了很久。
“抱歉。”痛苦的抉择让嗓音紧而哑。
楚淮南从他的肩窝里抬起头,垂在前额的碎发被蹭得乱乱的。珍惜、爱慕的眼神宛如自带热度的风,侵蚀风化着沈听曾坚不可摧的意志力。
薄弱的毅力和前所未有的失控感,令他甚至不敢同他对视。视线飘忽着,最后不可控制地落在了对方天鹅般优美的脖子上。
喉结在单薄的皮肤下滚动,楚淮南像是很渴。
而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一点儿都不喜欢吗?真的未必。
除了楚淮南,从未有人让他缺乏直面的勇气。
他僵硬地转过头,强迫自己把那犹如被胶水黏住,牢牢粘在楚淮南喉结上的眼神撕裂开来。
他羞愧又自责的表情,让楚淮南心震。
商场纵横多年,他又何尝不懂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
但却总想试试。
世家的继承人与普通人最大的不同之处,大概在于心性。
手中筹码愈多,肩上责任便越重。
楚淮南自认早磨灭了赌性,因而从来不屑尝试成功几率过低的赌局。
可他想要赢得沈听的心,渴望得心存侥幸。
哪怕几率极低,损失惨重,也舍不得就此放弃。
宋辞也好,沈听也罢。他觉得自己像在跟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恋爱。
但他清楚自己爱着的是这坚硬躯壳下,闪烁着明亮光芒的灵魂。
他想去了解沈听,想要探索得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深。可他也害怕,怕自己永远都不会知道,被这样的一个沈听投入而炽热地爱着,是种怎样的感觉。
天涯何处无芳草,但他却独独只爱这颗顽石。
“抱歉。”顽石动摇着又说了一遍。
楚淮南低下头用嘴唇蹭他光滑的额头,气流拂过额角,带起心头千丝万缕的痒:“任何时候,你都用不着道歉。”
望过来的眼睛玻璃珠般透明,亮如点漆。
他说:“沈听,你只是被爱,并没有欠我。”
......
第二天一大早,沈听接到了孙若海的电话。
外号铜锣的孙若海,破天荒敛了大嗓门,压低着声音说:“我这有位客人,想跟你讲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