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饼。
也就永远不会知道,他这一块真实的大饼,原来比自己画给自己的好吃千倍、万倍。]
纸的最末,是潦草虚浮到太宰治本人都难以辨认的字迹:[我放不下执念……又……好想吃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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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张纸——
[我想把自己撕碎,放到你面前让你出气;或者把自己吊到你曾经待过的铁丝绳上,把十二架灯开满,再把涂满盐水的鞭子递给你,你高兴了来抽我一鞭,不高兴了来抽我一鞭。
这样一天天、一年年,把我在你身上使过的手段,都还给我一百遍、一千遍,把我训练成只会叫你名字的斯德哥尔摩奴仆,而你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会通过一条条鞭痕,只倾注在我的身上。
我占有你的情绪,你占有我的全部。
——多好。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你哪里忍心……这样惩罚我?
你的品格,也不允许你做出这种事来。
可我对你犯下的罪,却怎么也擦不掉了。]
下面是一行字,划掉。
又一行似乎相同的字,又划掉。
还是一行几乎相同的字,划掉了。
写第四遍的时候,终于不再划掉:[我要写信给武装侦探社的作之助,请乱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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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张纸——
[我的1先生。
你不是织田作之助,又因为失忆没有自己的名字,那以后我这样叫你,好不好?
一直叫你织田作之助,连个自己的名字也留不下,你心里也很难过吧。
不,我连你站在面前都认不出来你,我哪里了解你,知道你难不难过呢。
我什么都不了解你。
就当我想替你难过吧。
“1先生”是你在横滨日报上投稿的笔名,至少这样叫你,叫的只是你。
……我的1先生。
你知道我是个多贪婪的人?
大饼多美味啊,又软又酥,又香又糯,上面还贴着几个字:“送给太宰治”。
你是我的啊。
就算你不是织田作之助,你也是我的啊。
……可到底有什么改变了。
面对着你,我再也回不到从前。
——时间真是最可怕的敌人。
过往二十几年里,名为“织田作之助”的惯性还残留在我的骨血里,我理智知道你就是你自己,可我的大脑里沉淀了二十几年的惯性却在疯狂提醒——
这个人不是织田作之助。
这个人只是借用了织田作之助的名号。
这个人他怎么、就偏偏不是我的织田作之助!
这个人……他要是织田作之助,该多好。
这个人要是织田作之助,该多好。
这个人要是织田作之助该多好!
这个人,不、是、织、田、作、之、助!
我无法回到我还以为你是织田作之助平行世界同位体的时候,再一如从前,毫无保留地对待你。
——我贪图你的一切,却又吝啬地,不肯回馈你同等的一切。
可你知道,我是个多么多么、多么多么——贪婪的人!
大饼多美味啊,又软又酥,又香又糯,上面还贴着几个字:“送给太宰治”。
你是我的啊。
就算你不是织田作之助,你也是我的啊。
就算你不是织田作之助,就算我看你的眼神,从此都要横着一道我单方面过不去的隔膜,你也——是、我、的!]
落款:7月13日,7点40分。
现在是凌晨,他刚和江户川乱步聊完。
这正是昨天上午,他收到作之助回信后记下的。
“……”
太宰治拿笔,掸了掸纸面。
在末尾写:[我的1先生,我永远不会让你知道,我是个多么贪婪的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