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王并不想给宣城公主营造一个天下皆你娘的假象,没人会像阿娘一样对他们好。
她不再是被爹娘护在羽翼之下的公主,没了阿娘,阿爹也不可能天天往后宫跑,不错眼珠地盯着她。
总有一天要长大的,趁早不趁晚。
“宣城,这世上只有我和你是最亲的亲人,我们要自己立起来,才不会被人欺负。你要知道,现在太子恨我入骨,阿爹待咱们越好,他就越恨咱们。”
“你在后宫顾好你自己,别让人伤害到你,好么?”
“阿兄,只有你了……”
宣城公主哭的稀里哗啦,抽抽嗒嗒地道:“咱们还有阿爹。”
新安王长叹一口气,“后宫佳丽三千,阿娘在时,父皇宠幸的妃嫔就没断过。现在阿娘死了,父皇痛失所爱,可是谁也不能保证父皇就会一直念着阿娘。”
“父皇正年富力强。”
言下之意,守个一两个月他信,一两年也不是没可能,可是一辈子再没别人,就是普通人都未见得如此,更不要说一国之君,富有天下了。
有了新人忘旧人,这是亘古不变的。
难得兄妹有机会坐到一处聊这么久,玉衡帝有意改立储君之后,对新安王的要求更加严厉,光是学业就派了专人盯着,玉衡帝又令他拜郗廷尉为师。每日已经排的满满的,新安王也就不藏着掖着,一次性将成败利害都交待给了宣城公主。
可宣城公主却是越听哭的越厉害,显然新安王对于皇帝的说法深深刺痛了她脆弱的小心灵。
明明那么深爱阿娘的阿爹,怎么会不管他们?
怎么会只有他们彼此呢?
可是,如果阿爹不再护着他们……他们要怎么办……
萧大娘子说得对,没有证据证明是王皇后下手杀的阿娘;阿兄说的也对,不管是不是皇后下的手,他们都已经是敌对双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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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衡帝为新安王谋算的,又岂止是和萧司空结亲,拉郗廷尉拜师,他甚至主意打到了谢显身上。
要说他这位耿直的常侍,实在深得他心。
谢二爷、谢三爷为阻止与萧家结亲,甚至联合谢氏族长一同施压谢显,谢显一刚到底,甚至不惜不请出族。
虽然最后谢氏族长及族人最终妥协,可难免有人不忿。
风言风语经过一段时间,渐渐就传了出来,有鼻子有眼,让人不信都不行。
谢显为了庶族之女不惜得罪族里,这放在世家眼时无异于惊世骇俗,大逆不道。
可对于痛失至爱的玉衡帝却是由衷地欣赏谢显这种为了心爱之女不顾一切的气慨,不拘泥于世俗,敢想敢做,于朝政如此,于儿女情长依然如故,一以贯之。
“都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原来谢爱卿亦不能免俗。”
玉衡帝午膳留了谢显,期间难得有心情打趣谢显。“定的什么日子,可让和尚道士算过?”
谢显细嚼慢咽,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才缓缓开口:“皇上取笑微臣了,臣哪里算得上英雄,不过美人关难过倒是真的。”
“祖母已经请人看过,三月初七是个不错的日子,宜嫁娶。”
谢显倒是下手快准狠,去年九月定亲,今年三月成亲。
不过转念一想新郎新娘的年纪,都不是经得起折腾的了,竟在情理之中。
“如今你婚事有着落了,谢侍中在天之灵也安慰了。你呀,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二十岁才成亲,咱们大梁也少有了。”玉衡帝连连感叹摇头,以前他还跟着吃了一阵了瓜,暗暗地也怀疑过他耿直的谢常侍是不是真如传说中的不能那个人那个道,要不然上赶着追的公主不要,那么大的年纪不成亲?
算是世家里的异类了,他可不管什么家族名声,世家大族几乎让他得罪了个遍。
但凡由他主政的,谁的面子也不给,谁的人情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