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 沈玄宁都还是气着了。他连夜传了几个吏部官员来议事, 议事的过程里想起那河南巡抚, 禁不住地又发了一通火。
御前宫人都被摒到了外头,瑟缩地听皇上的雷霆之怒。唯二敢进去的也就是苏吟和冯深了,苏吟还担了大多数要在皇上跟前晃悠的差事。
“欺君罔上!”临近天明的时候, 沈玄宁给河南巡抚定下了罪名,随即便派了楚霁前去查办。
让苏吟有点意外的, 是他明明气成了这样, 安排得竟还理智得很。
他要楚霁绕远路过去, 一路都要走来时没走过的路。若这一路上的施的粥都是这样清汤寡水, 那巡抚欺君无疑,便立刻押解回京,等着秋后问斩;但若其中大多地方的粥都是正常的, 只此处是这样呢,则也有可能是这三两县的县令不好好办差, 把巡抚叫过来申斥一顿、再查办底下官员便是了。
谁的责任谁担。他气得不轻,却还是谨慎地没有冤枉人。
楚霁领了命, 便带人走了。几个吏部官员也告了退, 其中有两人要跟着楚霁一起去巡抚那儿, 倘若巡抚真被斩了,他们得暂时顶一下巡抚的差事,把赈灾的事办好。
众人都告退后, 屋里终于安静下来, 气氛也松快了些许。苏吟沏了一盏安神茶呈进屋, 劝他说:“皇上喝些安神茶,赶紧睡一会儿吧,天都快亮了。”
沈玄宁沉默地坐在那儿,似乎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在说话,摇了摇头:“等老师和丞相起床,请他们过来一趟。”
苏吟一叹:“皇上不能这么硬熬着。”
“不打紧,朕想赶紧把正事办了。”沈玄宁长声叹息,说着抬眼看了看她,“你去睡吧,不用你一直在这儿盯着,朕不乱冲宫人发火。”
“……”他竟然知道她为什么一直在这儿?
苏吟不太好意思地一哂,屈膝福身:“那奴婢让他们上些吃的来?皇上吃点东西,奴婢就去睡。”
“也好。”沈玄宁笑笑,“一起吃。哎……昨天帮你忙的那小姑娘,你许人家的面给了没有?”
苏吟点头:“早就给了!现在在奴婢房里睡着觉呢。听说她家中长辈在这次水灾里都没了,回头把她交给官府吧。”
“当地的官府……”沈玄宁的笑声顿时一冷,转而摇了头,“送她去京城吧。留在宫里给你打个下手,或者在京中找户人家收养她都行。”
苏吟哑然,倒是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现下对河南官府有多不满。
接着她便退出去着人上了几道早膳,有三样包子、两道小菜,还有两碗粥。沈玄宁从昨晚看到那碗粥起就气得没顾上吃饭,不见到吃的时没感觉饿,吃了两口立刻就觉得饿狠了。
苏吟就一个劲儿地往他粥碗里夹小菜,吃了几口之后,他嗤地一笑:“你吃你的,朕就熬了一晚,不用你这么担心。”
“这不是还颠簸了好几日么?”苏吟望着他蹙眉,“奴婢觉得,不然在这官驿多歇几天好了,好歹能好好睡几觉,别累坏了。”
她劝得语重心长,但沈玄宁摇头不听。她瞪他,他还是不听,只夹了个豆沙包送到她碟子里,哄她说:“放心放心,朕心里有数,绝不能累坏了自己给你添麻烦。”
“……不识好人心!”苏吟恶狠狠地咬了口豆沙包,而后就气哼哼地不跟他说话了。
用完了膳,她很“守信”地去睡了一觉,沈玄宁则跟帝师和丞相议了一上午的事。
两天后,先前挡了道的流民过去,圣驾便如旧进入了山西。与此同时,随行出来的官员轻装简行,兵分三路也进了山西。
他们悄无声息地经过各城,看了不少地方、也打听了不少事,沈玄宁听回禀听得郁结于心:
“朝廷拨下去的钱,根本就到不了灾民手里。”
“以重建房舍为例,朝廷是以每户五两拨的款。但山西巡抚巧立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