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归玩笑,初五那日展怀迁还真走不开,但也有好消息带给七姜。
上回在夜市偶遇皇帝,提起边境商贸被官权控制,外来人压制着本地人,使得辛苦劳作的百姓生活艰难,还寒了人心。
皇帝十分在意,今日就有了明旨,要着手开放边境商贸于百姓,已下令各部商讨制定出合理公允的规章法则,并彻查严惩那些贪官污吏。
展怀迁说:“皇上再次重申了盐价的因地制宜,也会修改律法、加强刑罚,来对付利用各地差价牟取暴利之人,这些天与几位大人相谈,才知道盐价的推行多年受阻,还是在于一些人的利欲熏心。他们官商勾结,低价买走朝廷配给穷苦地方的盐,再低于市价卖去富庶之地,如此富庶之地的官盐卖不完,便累年减少存量,朝廷向盐农征收的少了,他们苦,又因朝廷征收的少,一些穷苦地方分到的更少,可还要再被人买走,如此恶性循环,那些经手的官员兜不住了,才逼得各地盐价统一。”
这话听着绕,可七姜懂,她是真正苦过穷过的人,只是从前以为皇帝高高在上,吃香喝辣的百事不管,如今才明白,朝廷多少惠民之计,却因那贪官污吏层层扒皮,而到不了百姓手中。
要说就太师府这些破事,还有公爹什么都晚一步的敷衍态度,七姜是从心里厌烦展敬忠的,但日子久了,知道好些曾经惠及边境百姓的政.策皆出自父亲之手,才渐渐对他改观,且出言关心,有了当儿媳妇的样子。
展怀迁说完这些,见七姜笑得欢喜灿烂,问道:“在为百姓们高兴?”
七姜不假思索地回答:“也为我自己高兴。”
“高兴什么?”
“高兴嫁了好人家,我的夫君不仅脸蛋身条长得好,心也漂亮。”
展怀迁停下脚步,故意嗔道:“我怎么听不出来,这是在夸我?”
七姜抱着相公的胳膊,拉他往观澜阁去,暧昧地笑着:“到家再夸你,一定夸得二公子心满意足。”
夜渐深,万籁俱寂,司空府内院里,老太太半夜醒来觉着口渴,便唤下人送茶,不想帘子挑起,却是大儿媳妇端着茶出现,她不禁问:“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何夫人说:“刚忙完提亲那天的事,来看看您是否安好,正遇上您醒了,母亲喝茶,温的刚刚好。”
老太太就着儿媳妇的手喝下几口,何夫人放下茶碗,又递上帕子给婆婆。
接过帕子,老太太便道:“你也不年轻了,要自己保重,家里丫鬟婆子那么多,时时刻刻都将我伺候得极好,别老记挂着。”
何夫人笑道:“也不是特地来的,刚好忙到这会儿,我的大儿子要成亲了,能不激动吗?”
老太太摸了摸儿媳妇的手,笑道:“忙忙碌碌一辈子,这家里啊,离了谁都不能离了你。”
何夫人说:“咱们家离了谁都不行,媳妇不算什么,若不是您和父亲教导有方,要得兄弟姊妹和睦,我岂能当家当得那么顺心。”
外头有丫鬟来问要不要给主子们点灯,何夫人吩咐:“说话就走,外头备着灯笼便是。”
老太太见丫鬟退下后,才道:“玉颜那孩子,瞧着是能干的,她的品行我很信得过,但将来的事,谁也不好说。你那几个侄媳妇家里,也有不太平的,如今是你镇着,他们不敢怎么着,待玉颜接过管家大权,我心里啊,并不踏实。”
何夫人明白,婆婆也是从年轻媳妇一路过来,什么人情冷暖没见过,哪怕如今终日乐呵呵瞧着菩萨般慈爱,实则老人家心里明镜似的,这家里什么事都躲不过她的眼睛。
“娘,我会好好调教玉颜。”何夫人一时严肃了几分,并解释道,“自然不是要她对我这个婆婆言听计从,而是要教她治家御下的本事,往后若有冲突,您可不能偏帮孙媳妇,世恒最是个糊涂东西,他必定护着玉颜,您若再偏帮着孙媳妇,我可就无立足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