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洞房设在园西观澜阁,七姜带着映春从大宅东角门过来,且要走一段路。
小丫头抱着一堆东西累得气喘吁吁,七姜便要伸手自己拿,吓得映春哀求她:“少夫人,叫管事瞧见,奴婢就惨了。”
七姜轻轻一叹,来这家几日光景,大宅门的规矩略知一二,自己虽不把谁当奴才看,可她的确成了所谓的“主子”,是当朝太师的长媳。
“少夫人,您可以吩咐她们来帮忙。”映春小声说,“这府里所有的下人,都得听您的呀。”
长这么大,七姜还从没使唤过什么人,来了京城后,竟然还有人要帮她洗澡,那天吓得她把人都赶了出去,后来慢慢见得多,端茶递水那些事,她就不再一惊一乍。
让她难过的是,她对待这些丫鬟婆子们的善意,却成了她们眼里的乡下人,皮笑肉不笑地讽刺耻笑她,仿佛宁愿被奴役,宁愿有一个厉害的主子,那样才算体面。
七姜没有吩咐任何人,主仆俩慢慢走回了观澜阁,早有人来通风报信,一进院门,就见张嬷嬷带着一群下人严阵以待,见了少夫人,不由分说全都跪下了。
七姜有些恼火,心里很明白,这些女人是在要挟她,要她当个规规矩矩的少夫人,少给她们惹麻烦。
“映春,把我的东西拿进来。”七姜对眼前的一切视若无睹,大步往房内走,可身后却一声惨叫,跟着是东西纷纷落地的动静。
她回身出来,只见张嬷嬷劈手扇了映春一巴掌,斥骂着:“下贱东西,你也配?”
瘦弱的姑娘被打翻在地上,七姜不禁大怒,上前一把推开张嬷嬷,问道:“凭什么打人?”
张嬷嬷被几个丫鬟搀扶着,所幸没跌倒,气得脸上皮肉都打颤,振振有词地说:“映春是家中最下等的仆婢,院子里粗使的丫头,她没资格进主子的上房,这些规矩奴婢没早些告知您,是奴婢的不是。”
七姜倒是知道,这府里的下人还分三六九等,张嬷嬷是展怀迁的乳母,地位颇高,如今也是观澜阁的管事,除了自己和展怀迁,这院子里所有人都归她管。
“那从今天起,映春升为上等仆婢,做我的贴身丫鬟。”七姜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唯独不看张嬷嬷,说道,“你们都起来,我有几句话吩咐。”
众人正要挪动,张嬷嬷大声咳嗽了一下,吓得她们又不敢动。
七姜不在乎,捡起她买的东西,那装着喜服和首饰的包袱就懒得要了,把东西塞给映春让她送进去,随后站上台阶,居高临下地说:“有几件事交代你们,希望你们都记好了。”
院子里零零散散地响起几声“是”,张嬷嬷则气哼哼地问:“不知少夫人有什么吩咐。”
七姜道:“婚礼已经结束,我该配合你们的事都做到了,明日起,老太太那边的请安我不去了,你们别再大清早来吵我。”
张嬷嬷睁大眼睛,简直以为她听错了,失态地大声说:“少夫人,您小小年纪,眼里怎么能没有长辈,给老太太请安是最起码的规矩,这家里大大小小的主子哪一个不是……”
七姜打断了她的话,霸气地说:“你们家的规矩,和我不相干,别冲我大呼小叫,也别再欺负映春,都听明白了吗?”
张嬷嬷排开身边的丫鬟,声音都打哆嗦,语无伦次地说:“我去找老爷评理,我、我还能图什么,还不是盼着我们公子娶了媳妇,家宅安宁……”
不等张嬷嬷走出门,七姜就回了卧房,这里依旧铺天盖地的大红喜字,据说要等展怀迁回来后才撤下。
映春抱着东西,也不知该放在哪里,被扇了两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害怕地低着脑袋,在这新房里她也不敢哭。
“还疼吗,对不起,我知道是我害了你。”七姜接过东西放下,拉着映春到明亮的地方,看看她脸上的伤。
“不是不是……”映春红着眼睛拼命摇头,说道,“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