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孩子声音戛然而止,身体跟生锈了似的,卡了好一会儿才满嘴是油的侧身过来。
他两眉毛耷拉着往下掉,上下嘴皮子叭叭了两下,带着哭音喊:“……娘?!”
要是谢娇活得好生了,就他们这样儿,这声儿,谢娇以为她自个死了,这两孩子哭丧呢!
“嗯?我就在你两面前呢!喊我做什么?”谢娇半蹲着看他们。
“不、不是——”大铁完全转过身来,皱着一张脸要解释,这是二丫唰得一下站了起来,非常灵巧的跳远了好几步,并冲大铁喊,“大哥!你傻啊!你现在不跑,等着爹娘晓得你粮票哪儿来的了,揍死你啊!快跑,我帮你拦着娘!”
大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慌张间腿滑了几步也要跑。
“大铁,你现在跑了,你晚上不回家了?不用被我问粮票哪儿来的了?”谢娇一眼就看穿了二丫的小把戏,这丫头是想让大铁跑远些,然后自个因掩护大铁被抓,再甩锅。
这丫头前头发现跟大铁在一起,甩锅甩得不顺手,竟然无师自通把人给支走了再甩。
谢娇真是不知道该气愤她歪门邪道一大堆,还是该夸她脑子活泛了。
“还有你,二丫,你这小心思给我放在背书上,也不用天天我抽你手板心!”谢娇警告的看她,然后呵斥一声,“现在你们两个,都给我过来,在这儿蹲好了!”
两孩子以龟速挪动,还是被谢娇又骂了一声,才老实蹲在跟前。
谢娇问:“粮票哪儿来的?老实说,说谎给我发现了,我把你们吊在咱家门口那颗老槐树上抽,让一堆小孩来看你们热闹。”
现在都敢在山林子里来吃兔子了,看来是不怕说话被狼吃了,那她就讲个实际的。
大铁怕丢脸,二丫怕挨打。吊在树上被人看着抽,看他们说不说实话。
这一通威胁,大铁果然老实了,小声说:“舅舅给的。”
果然!谢娇恨不得抽这臭小子,但也知道现在抽无济于事,便问:“这是给的第几次,前头是不是你都吃喝了?”
“没!就这一回!”大铁可受不得冤枉,当即拔高了声音。
“行,信你一回,”谢娇表态,示意让他别那么大声,然后转过头看二丫,“来,这回你说,在谁手上买的兔子?”
二丫愣了一下:“我不认识啊,娘,你怎么问我这么难啊?”
谢娇磨牙,不认识你也敢买!
她深吸一口气,再问:“行,不认识。长什么样,记得吗?”
这回二丫觉得问得不难了,很快回答出来:“他脸,老方了,然后眼老爱转,鼻子是高的,跟咱爹一样高,嘴不笑也是笑着的,右边眼睛尾巴上、还有脖子上都长了两儿痣。”
说长相,二丫又比划了一下身高:“跟舅舅差不多高。”
这形容,基本谢娇碰上了就能认出来。说来也奇怪,脑子里晃过附近人的脸,好像没有能对上号的。
谁啊?在这山林子里摸到兔子,闻着味儿还烤得挺香的。
“娘,我们老老实实说了,能不挨打吗?”二丫瞄着谢娇问,虽然现在是知道在谢娇这里装乖卖可怜没用了,但二丫还是忍不住问。
她是真怕打。
还是吊在树上打,那得多疼啊!
“把兔子拿出来,背篓装这些东西。”
“送的啊,那卖咱兔子的人就背着这背篓,”二丫理直气壮,“那么多粮票,咱家够吃一个月呢,就给三兔子,我觉得划不来,就要了他背篓,咱家不就一个背篓吗?然后他就把背篓和背篓里的东西全给我们了。”
谢娇手洗了一半儿,将飘放一旁,边掸水边去推陆向荣的轮椅,“行。”
“那兔子呢?能养不?”大铁现在招供了,没什么负担了,就算等会儿要挨揍,他也不怕,倒是这兔子,他一直惦记着,就怕那么好吃的兔子,以后没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