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剑峰活动室的灯还亮着,胡绥早就在等他们了,玻璃桌上放着个大容量的移动硬盘,他指着说:“这是我托关系,从季导那里拷回来的样片,里面是金玉奴被剪辑掉的片段,要看看吗?”
金玉奴低着头,轻声道:“谢谢绥哥。”
他想去拿桌上的硬盘,双手却在颤抖,不小心把硬盘掉到地上,差点磕坏,幸好莫长空在旁边眼明手快,给他捡了回来。
莫长空问:“这黑盒子能放电影?”
他对科技产品不在行,看不懂这些奇怪的配件。
金玉奴犹犹豫豫,不太敢看自己的影片。
“看!”龙敬天走过来,一把夺过,骂骂咧咧地把硬盘装在活动室的投影仪上,熟练地操作起来,“老子偷偷去现场看过一眼玉奴拍戏,身段唱腔都很完美,秒杀那些老生青衣什么的,这里面绝对有黑幕!一群臭不要脸的王八蛋,是欺负玉奴没人投资赞助吧?”
灯光关闭,投影幕缓缓落下。
华丽的梨园出现在银幕上,生旦净末丑轮番登场,喧哗热闹,紧接着,金玉奴的花旦作为梨园里的重头戏,一步三摇,婀娜登场,眉目传情,演绎得活灵活现,戏曲歌词,更是唱得丝丝勾魂。
他表演得很完美,很精致。
陆云真却看得心里发毛,打了个寒颤。
大家都沉默了。
“假的,始终是假的,”胡绥站起身,走到了投影幕前,指指点点,摇头道,“画皮妖的画技再精湛,始终是人工制作的赝品,摄像机的镜头会放大演员脸上每个细节,稍微有一点点不自然,就会展现出很明显的不同。”
这是恐怖谷理论,画皮是一种披着人皮的邪祟,平时生活中,大家用肉眼感觉不到的细节和他用幻术掩饰的小问题,如今都被摄像机完完整整拍了下来,把他和人类不同的地方完完全全呈现在眼前,带着说不出的邪门,把灯火辉煌的梨园舞台弄得阴风阵阵,有即将闹鬼的感觉。
季冰导演的感觉敏锐,审片时发现不对劲,就把金玉奴的戏份全部剪了,剪完又有点怂,总觉得这个演员不太对劲,惹毛了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拖拖拉拉,一直没敢打电话通知。
胡绥派经纪人去解决此事,他才松了口气,千道谢万道谢,保证就算剪了戏份,片酬也如数支付,绝对不敢赖账。
金玉奴拍戏不是为了钱。
他自幼就喜欢登台唱戏,喜欢万众瞩目的璀璨,喜欢在舞台上演绎出不同的角色,不同的人生。他想要扮演皇后、将军、千金娘子、公子侠客,也可以饰演纨绔、花娘、村姑农人、愚夫泼妇……
梨园里,没人愿意花钱捧的戏子,一文不值。金玉奴曾经见过极有天赋的孩子,因不愿意伺候达官贵人,被恶意欺辱,毁了嗓子,也曾见过唱得仅仅算不错,但姿容秀丽,入了侯爷的眼,被重金捧起来的头牌……
他也曾不想低下身段,去讨好那些贵人,以为凭借自己的好嗓子和努力便能出头,结果遭到雪藏。后来,有位王爷看上了他,点名让去伺候,他很害怕……可是,前辈们都笑话他,说没有人会对戏子认真,趁着年轻,还能捞着点好处的时候,赶紧捞,争取傍上个大傻子,多砸钱,捧红了,攒点资源,混成名角儿就不愁了。
他没经验,笨手笨脚,伺候得不太好。
王爷却很喜欢生涩的美人,在他身上花了不少金银。
戏班子为了讨王爷的欢心,竟让经验不足的他在盛宴上出演了重要角色,他演得不错,博得了阵阵喝彩。赞美声中,他感觉身在云端,飘飘然,快乐极了。后来,贵人又看上了更年轻稚嫩的小仙儿,便把他给抛了,那个重要的角色也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