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冲听说荀攸生了病,便带着赵丘、吕乂去探望。这时荀攸的府邸在城南太学附近,钟繇、孟达、边让等人也都恰好在此时来探病,随行的也有很多太学子弟。荀攸听说这么多人到来,便对众人说:“如今前朝群贤毕至,又有晚辈俊彦在后,是天意让各位齐聚一堂,机会难得啊,不如沟通易理,也算是快意人生的盛事。”又叫人叫来族中子弟,其中甚至有荀彧、荀谌诸子,都在一旁随侍。 当时虽然已经向晚,但是天气炎热,大家都到荀攸院中的一处复礼堂里去坐。 说是堂,实际上是搭建的一处纳凉之地,上面搭上架子,爬满了青藤。陈冲看见堂前木头柱子上刻着:“诚意正心”四个字,知道是荀攸平日纳凉读书,与好友彻夜清谈、吟咏诗赋的地方了。 众人自然以陈冲为尊,相互拜见后,各依座次而座。荀攸坐在主席,陈冲与其并列,钟繇与边让在次席,其余老臣都坐在两侧的席子上。那些晚辈们则站立服侍,旁听辩论。 不过陈冲入座后,看荀攸面色有些蜡黄,所以心中也没有什么长谈的兴致,而是和身边的老友说起家常,主要还是边让和祢衡在席间高谈阔论,其余人在一旁观战,没有兴致的就在角落里下棋手谈,很是热闹。 陈冲和荀攸说了一会话,就见荀攸眉头紧锁,下意识按住胸部,连忙上前问候,荀攸一边咳嗽一边连连摆手,笑说道:“吼疾发了,不碍大事。”说罢就令苍头送来药汁,同时送冰来让众人解暑。众人一时安静下来。钟繇见荀攸示意无碍,便又转头说:“本来是说好了谈义理,怎么岔开了去,文礼(边让),正平(祢衡),继续继续。” 祢衡抓起羽扇,解衣露出胸膛,然后边摇边说:“圣人之言若尽,则与苍生流俗无异也。” 边让却不示弱:“正平说圣人之言不尽,则圣者之有隙有纰,是何为圣?” 祢衡摇头说:“圣人之如泰山,观之则误,不观之则蔽。” 边让说:“不然,圣人之言如苍语之气,呼吸须臾间而长存。” 两人虽然都迈入老年,但依旧才思敏捷,语快连珠,互不相让。 “《天道》有云,语有贵也,不可以言传。” “语不言传,君所说为何?” “天之不言,而四时常行,圣人不言,而理识常存。” “圣人不言,《老》《庄》《易》从何而来?” 祢衡一时语塞,而陈冲听到这里,笑着插嘴说:“老子已经说过,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老子乘牛出函谷关,本不愿留下文字,只是应世人殷殷期望,留下一道方便法门罢了。庄子也说,得之于手而应于心,口不能言,有数存焉于其间。臣不能以喻臣之子,臣之子亦不能受之于臣。可见声教终有尽时啊!” 此处一出,旁听众人皆抚掌称善。钟繇却不肯落后,在一旁抚须思量,很快援助边让说道: “正是如此,所以圣人之言,岂是常言?所谓圣人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系辞焉以尽其言。变而通之以尽利,鼓之舞之以尽神。可见歌舞卦图,亦乃圣人之言啊!”陈冲用典《老》《庄》,钟繇就用典《易·系词》,此言对得甚是妥当,后辈们都连连点头赞叹,而老臣们也都用玉柄拍掌交叫好。 大家似乎都渐入佳境,旁征博引,口锋相对。天气的确很热,有些人穿的儒服都湿透了,但又不好意思像祢衡那样失礼,于是都拿起扇子拼命地摇。荀攸看见了,就说:“各位不妨摘下头巾,卷起袖子,舒畅一下。” 而此时边让和祢衡所论,已经由《老》《庄》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