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狄安说完,不等吉灵开口,又皱眉道:“臣春日之时给吉贵人把脉,那时脉象快慢有序,沉稳有度,还不似现在这般热邪郁闭。”
吉灵听他说完,心头一动,许多事情忽然有如吉光片羽,渐渐堆成一片,现出样貌来。
她心里慢慢回过味来,只觉得手心里渐渐发凉,不由得微微攥紧了拳头。
她抬眼看了一眼七喜,七喜也是眉头紧锁。
吉灵沉声道:“你去,把这阵子膳房的膳单拿来给狄太医瞧瞧。”。
七喜道:“主子,膳单奴才都收着备了档,从何时拿呢?”。
吉灵静静凝望着狄太医的药箱,心头还存了一丝希望,只是声音已经冷了,一字一字道:“自然是从建了大膳房,小乐子也来咱们这儿帮手之后。”。
七喜顺着她的话答应了,自去里屋翻书柜中找了一会儿,果然抱了赤色绳子系着的一堆黄纸出来。
那膳单因着不是甚么重要的文书,堆得便有些凌乱,七喜埋头整理排序了一会儿,才将大膳房建成后的膳单都拿了出来,排列好才双手呈上给狄太医。
狄安接了过来,捧在双手中细细一张张读了下去。
七喜就看他眉头越发紧锁,神情凝重,七喜心中着急,不由得上前一步,出声问道:“狄太医,怎么样?贵人主子近日来的饮食是否不妥?”。
吉灵抬手阻了七喜,只淡淡道:“别着急,横竖也不差这么一顿饭的功夫了,让狄太医细细瞧着。”。
不多时,狄安将那一堆膳单阅览完毕,顺手将赤色绳子系上了,张口欲言又止。
七喜已寻了差事,把前厅里的东侧院奴才们都支了出去,可毕竟太医为妃嫔看病,御前那位近侍太监带来的小太监却是不能够请出去了。
七喜便端了茶案上的一盘松仁五金栗子,送到那小太监面前,笑着道:“这位小公公,狄太医是个性子仔细的,又是惯来给咱们主子看诊的,难免多说一些平日里的饮食注意之处。不能坏了规矩,便不请公公也去耳房歇着了,这盘栗子还请小公公不要嫌弃。”。
她说完,便引着拿小太监向旁边走去,又将那整整一盘松仁五金栗子塞到他手中。又闲闲只问那小太监家里有几口水,几岁被送进宫来的,如今跟着的师父是哪位。
絮絮叨叨了半晌,那小公公被她扯着只脱不了身。
有着七喜这遮掩,狄安便趁机低声道:“臣不敢妄加揣测,不过张贵人一再叮嘱臣说是吉贵人待她便亲如姐妹,定然要对吉贵人照顾有加。臣如今看着这最近的膳单,只觉得极是不妥,不知何人所荐,只怕个中另有蹊跷也说不定……贵人万万是不能再这般随意饮食了!”。
他说着,顺手便拿起一张热炒菜膳单,指着给吉灵道:“贵人若是不信,请看这上面,这田螺、蚌肉、白萝卜、鸭肉、麦门冬、茭白、苦瓜、地耳……,哪样不是寒凉之物?”
他将膳单递给吉灵,又拿起一张茶果单,沉声道:“这张就更为不妥了,生梨多食令人寒,贵人却一日之内用了如此多的生梨,寒凉过甚,易于伤正。
还有这荸荠,这是甘寒之物,能清胃热,但贵人身体中气虚寒,不可多用,还有这甜瓜,动素冷病,唉!”。
他将茶果单交给吉灵,又拿起一张冰饮单,叹气道:“西瓜是大凉之物,素来是‘天生白虎汤’,贵人身子阳气不足,居然膳房还用西瓜配着冰饮呈给贵人服用,这般喝下去,身子骨是舒泰了,需知那五脏六腑内里得调升多少阳气才护得住!
更何况臣给贵人开的补养方里本有当归、紫苏子、杜仲、神曲,只想着给贵人慎重调理,脉息安和就是了,这些都是万万不能和‘白虎汤’相冲的。”。
狄安放下单子,自责道:“也是臣的不是了,此前臣见贵人素来谨慎,凡臣开的药方也是定时服用,身子一日日康健起来,臣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