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如日中天,理当有所嫌隙才是。
可太后瞧着,倒仿佛将皇后当亲侄女般看待。令乔虞不由好奇,也不知当年元孝皇后还在世的时候,与她关系如何?
之后皇帝过来了,又是一阵关怀寒暄。乔虞垂首坐着,无聊地把玩着袖口处镶的雪狸绒,皇宫的做工手艺就是精湛,她稍稍用力一拔,才揪出几根毛来。
皇帝谈笑间,一个错眼,余光就瞄见了低着头的乔虞,只见窄袖中露出一小截手指,青葱可爱,玩耍似地绕着圈,仔细一看才瞧见指缝间细细的绒毛。
他手虚握着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才将不自觉显露的笑意掩饰过去,身旁皇后见了忧心询问道:“皇上可是身体不适?”
皇帝动作自然的放下手,温和回道:“无事,皇后不必挂心。”
太后也笑道:“这好不容易一年到头,你才有了几天休息日子,皇帝也该顾着身子康健,快快活活地过一个好年,也图个吉利的兆头。”
皇帝颔首,笑着回:“母后说的是。”
正说着,守门的小太监掀开了帘拢,恭敬通禀道是大公主求见。
太后当即开怀道:“快让大公主进来。”
众人跟着看去,大公主灵俏地走近来,对着上首屈膝行礼:“澜儿拜见父皇,拜见皇祖母和母后。”
“起来吧,”皇帝笑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皇后也柔声说:“你父皇说的是,澜儿只管自在点便是了。”
大公主灿烂一笑,谢过恩典后,起身的时候却不小心扭了脚腕,她下意识尖叫一声,顺着惯性往一旁倒去。
“公主小心。”一道身影稳稳当当地扶住了她,着急关切道,“还好么?有没有受伤?”
大公主差点摔倒,众人都是一惊,看见她安然无事才松了口气,而后便相继转过视线想看看是谁眼疾手快救了大公主。
“曹芳仪?”
不知是谁唤出声来,乔虞怔了怔,随即抬眸往上首看去,目光敏锐地捕捉到皇后唇边笑意僵硬了一瞬。
正逢喜庆的日子,饶是以柔弱病美人形象示人的曹芳仪也特意换了绯色流云织锦妆花袄裙,配上双层罗纱对襟长衣,乌黑的朝云髻上的缠花翠珠碧落玉簪闪烁着莹润的光泽,在周边几点芍药花的点缀下,越发清新出尘。举手投足间,柔桡轻曼,翩然惊鸿,仿若春日枝头最娇嫩的一抹花蕊,在凌冽在风到她面前都不由放柔了姿态。
原本只是“弱”和“怯”,如今却更加的“娇”而“柔”。
乔虞微微眯起眼,这不是要抢她的人设么?
她暗暗存了警惕,那边大公主已然欢悦地拉着曹芳仪的手,喜道:“惊蛰姐姐?我好久都未见你了。”
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听皇后笑着开口道:“大公主记性真好,可现下却不能再这么叫了,该唤一声曹母妃才是。”
乔虞后知后觉想起曹芳仪本是元孝皇后身旁伺候的人,不过那时候大公主才多大,到现在都还有印象,可见记忆力是真不错。
曹芳仪往后退了一步,俯身恭谨着开口:“妾不敢,大公主若不介意,还是同以往一样,唤妾一声‘惊蛰’便罢了。”她漾着浅浅波纹的水眸眨了眨,眼角稍稍垂下,更显无辜纯然,眉间微微一蹙,便延伸出极尽哀戚感怀之意。
一言一行,既表明了她一朝飞上枝头却也不忘旧主恩德的纯良忠心,又体现出对自己做过宫婢的坦然自若。
大公主笑嘻嘻地上去挽了她手臂,边往上首走去,边道:“是澜儿的错,见着曹芳仪太开心,仿佛回到了以前,我性子调皮,整日缠着母后想见父皇,母后贤良,不愿我打扰父皇处理政务,见我吵闹太甚,还罚了我禁足,不准出门。”
皇帝招手让大公主到他身边来,握了她的手,温言笑道:“你啊,自小胆子就大,连朕都不怕,也唯有你母后能治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