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一点点隐没于群山峻岭之间,整个平原都染上了一层红霞。
这种红不同于生命蜉蝣,显得纯净而透彻。
每逢这种时候,厄斯鲁克总是喜欢待在高处,感受自己与天空的距离。
虽然它可以飞得更高,但魔力的扰动不仅会打破静谧,永远碰触不到的穹顶也会加深距离感。
相反静坐的时候,金色的云彩与红紫相间的天空仿佛离它只有一步之遥。
这样的体验并不常见。
大多数时候,头顶都被飘荡的蜉蝣所覆盖,尽管处于其中能让厄斯鲁克倍感舒适,可也在它与天空之间隔上了一层厚纱。
它大概是族群里为数不多不喜欢待在诞生之塔中的个体。
不过厄斯鲁克并不认为自己是异类。
它只是比其他人更渴望拥抱魔力的源头罢了。
没错,那源头便来自于天空之上。
人类称其为红月,倒也有几分贴切。
相传得到所有传承后,族群便会迎来最后的升格——天地之间将打开通道,接纳它们进入苍穹。
毫无疑问,那里是比现有世界更广阔的地方。
或许也是神明的居所。
届时,它们将比现在强大百倍,躯体也会因澎湃的魔力而成为不朽的存在。
对于这则流传至今的传言,厄斯鲁克并没有全信。
它也曾试图靠着自身的力量,飞向深邃的高空。
可惜在无法补给生命蜉蝣的情况下,它发现上升到一定的高度后,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障碍——例如温度骤降、盔甲结冰、血流不畅、呼吸困难等等。若利用魔力来对抗不适,那么背负的呼吸罐很快就会消耗殆尽。
它飞得最高的一次,差点让自己命丧当场。
但也正是那一次尝试,加深了它对天空的渴望。
因为在紫黑色的苍穹中,它确实看到了一些东西,只不过事后回想起来,很难用言语去描述。
非要说的话,大概就跟一闪而过的鳞片一样。
这也意味着,传言并非毫无根据。
而且它当时还听到了隐隐的的呼唤声。
像是耳语,又像是直接回荡在脑海中的低吟。
厄斯鲁克知道那是意识界正在向它靠拢的征兆。
可惜它离更高一层的境界始终差了那么一点。
能主动打开两界之门的,便可称为大君。
就在它闭目感受余晖的暖意,与拂面而来的晚风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厄斯鲁克大人,所有准备工作都完成了。”
报告者正是它的初升体侍卫。
“很好。”厄斯鲁克头也不回道,“接下来继续保持监视就行。”
“是。”侍卫应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犹豫着说道,“不过那些虫子真的会按我们的计划行动?他们应该已经充分了解到了您的能力才是……为了布下陷阱,我们付出的代价也不少,若是天穹之主阁下知道了……”
“嗯,你的说法也不无道理,不过我认为值得这么做。”厄斯鲁克睁开双眼,望向南方——如今站在「犄角」上,它已能隐隐看到那条黑色的轨迹。在六个月的试探中,不少原生体死在了人类的阵地前,但始终没有动摇到对方的推进。那条轨迹就像根须一般,生长缓慢却坚韧不拔。
这还是它记忆里,人类第一次不依靠城墙,能够在正面对抗中不落下风。
尽管这种方法笨拙得可笑,如果放在蜉蝣覆盖区,它能有无数种方法让对手付出惨重的代价,但在这广沃的平原上却意外的难啃。手头兵力有限固然是一大原因,可就算大君调集更多的部队给它,对付已完全站稳脚跟的人类也必然会蒙受不小的损失。
它必须将这支渐露头角的军队扼杀在新生阶段。
“你觉得近期的战斗如何?有没有一种寸步难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