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拉姆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坐在酒馆二层,欣赏楼下往来不息的顾客。
这是他的酒馆,也是他的领地,因此图拉姆按照自己的喜好,把它命名为了「头骨酒杯」,并重新装饰了一番,还在入口处悬挂上了一连串残缺不全的头骨,作为酒馆的标志。
尽管在五年前,它还不是叫这个名字来着。
那时候叫什么来着?
妖精森林……或是妖精花苑?管他呢,反正已经不重要了,图拉姆喝了口盛有火灯笼果的烈酒,让火辣的味道充斥舌根。如此柔弱的名字不适合染血之地,这里看不到妖精或是妖精般的女子,骨头倒是要多少有多少。
每次战斗之后,铁砂城外围就会留下一堆尸体,比起容易腐烂的皮肉,他更喜欢埋在热砂中烘烤而成的白骨,特别是头颅部分。
首先,它具有恐吓作用,能让那些来借酒闹事的家伙明白,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其次,它确实能盛酒,这样可以少买几个酒杯。
毕竟前者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总有一部分脑袋天生畸形的蠢货认为所有地方都跟他自家后院一般,而他的对手则都跟只会哭哭啼啼的女人没什么两样。在一个经常出现闹事者的地方,易碎的陶器和玻璃可不是什么理想的容器。
打量每位顾客是图拉姆近些年养成的习惯,出入此地的人一般可以分为三类,半死者、将死者和死者——比起身份,他更喜欢这样来区分众人。半死者来此的目的很简单,喝酒、赌博、玩女人;只要他们保持目前的行事状态,基本都能走完剩下的一半路程。而将死者大多是看门狗,或是来打探情况的挑战者,他们已经把脑袋放在了刀剑下,随时都有可能搬家。
至于死者嘛……当然就是那些闹事之徒了。
图拉姆重点观察的对象既不是半死者,也不是死者,因为前一种甚为无趣,后一种只有在死时才能带来那么些许欢愉。他最喜欢看的是将死者,在他们身上,图拉姆能看到年轻时的自己。
那时候,他也和他们一样,手中握着尖刀,身处众多氏族羡慕的染血之地,眼睛却一直遥望着铁砂城。
在等待中,勇气、热血、力量一点点离他远去,直到有人取代了他的位置,成为小绿洲的新主人……他摇尾乞怜才让自己活了下来,成为了染血之地的一部分,却从将死者变成了半死者。
尽管把生命置于刀刃之下,将死者却有可能一飞冲天,如破茧展翅、浴火重生。而半死者则永远没有这个机会,只能在乏味的后半生寻找一些乐子当作慰藉。
例如欣赏这些绿洲过客……或是葬身黄沙,或是成为此地的新主人。
就在这时,一名手下推门走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
“喔?你确定没有听错?”图拉姆怔了怔。
“他是这么说的,而且从他身边那名女子的容貌来看……很可能是一名神女。”
图拉姆沉吟片刻,随后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带他们进来吧,记得收掉武器,这家伙可不太好对付。”
“是。”
看,现在就有一个大乐子找上门来了。
……
来访者一共两人,虽然身躯掩藏在宽松的长袍之下,但他仍然看出了对方是一男一女。当那名高大的男子摘下兜帽,在他面前露出真容时,图拉姆忍不住眯起了双眼,“没想到我还能有再见到你的一天,铁斧。”
“你想不到的事情比绿洲里倒映的星星还多,这没什么好奇怪的,”铁斧先是伺候着女子坐下,接着才坦然地坐到他的对面,“不过此时此刻……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何而来。”
“大概吧,”图拉姆耸耸肩,作为一名老沙民,灼火之地的每一场神圣决斗都耳熟能详。有的将死者确实能浴火重生,但大部分将死者都成了彻彻底底的死者,傲沙氏族便是其中之一……尽管听说决斗过程中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