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在厕所里蹲着,家喜还在外头磨。“妈,那方子你早都记得清清楚楚的,方子找不到,你就背给我,我记着呢,你说,我记。”
美心哼了一下,识破她,“我知道,你就是想拿我这方子去卖点钱,都有人跟我说了,那个买方子的人又来了,上回不在家,是不是你碰到了,他说要买?哼,我都多大了,我没退休工资?一口饭总有的吃,方子,有,但我记不住,那个抄秘方的纸,更不会给你,我想清楚了,八宝酱菜方,不卖。只传给德才兼备的女儿。没有这个人,那方子就作废,失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就这么简单!”
家喜急了,“妈,别跟钱过不去呀!你说你卖了方子拿了钱,你嫌我们几个伺候得不舒服,还可以跟老五那样,请保姆呀!”
美心提上裤子,一脚把厕所门踹开,“何家喜!我是你妈!从小最疼你你,你就这么对我的?你良心被狗吃了?你不怕天打雷劈,不怕你女儿以后也这样对你?!给自己积点德!”
家喜被骂得有点懵。刘美心侧身进屋,到客厅大桌子上一把抓起打火机。打着火。火苗熊熊。
家喜吓得花容失色,“妈,别想不开!”她以为美心要把家点了。刘美心踩着小板凳,站到椅子上。手指一松,打火机灭了。
“你要干吗呀这是。”家喜也失了章法乱了方寸。
美心伸手朝墙壁上挂着的常胜遗像后头一摸。摸出一张纸来,毛黄的,抖开,上面是毛笔写的小字。正是酱菜方子。
“看到没有?”美心睥睨家喜,“天底下就这一份,”她打出火苗,在下头一点,火烧起来,酱菜方子瞬间化为灰烬。家喜连忙蹦跳着抢救,又用脚踩火,最终只抢救一块拇指大的纸角。
“妈!你疯啦?!”家喜气急败坏。
美心哈哈大笑,从家喜手里捏过那一点点纸,蘸蘸口水,黏在右眼皮上。“左眼跳槽,右眼跳灾。”她呵呵地,是疯颠颠的喜。刘妈进院子,嚷嚷着找小美。
美心感怀于心,连忙跑过去,一边说我是我是,一边拥抱住刘妈。家喜嘀咕,“两个疯子。”
越过美心的肩,刘妈指着家喜,喃喃地,“坏人……坏……坏人……特务……坏人,走,你走!”
家喜不愿恋战,从前门走了。秋芳来找她妈,见何家凌乱至此,忙问怎么回事。美心哭得更厉害。
晚间宏宇就批评家喜。一是说她不懂顾全大局,妈不见了,应该先找妈。家喜道:“我不找方子呢么,谁知道那人什么时候来,回头被老三老四碰到了,又得分。才多大一块肉,再分分,成苍蝇腿了。”
宏宇不满,说:“所以说你就是没文化,不懂得怀柔,一根直肠子通到底,吃什么拉什么。”
家喜不耐烦,“崩废话了。方子都没了。”
宏宇说:“你要方子,方子是不是在妈那,那你是不是要稳住妈,那你是不是该去找妈,妈一高兴,没准就把方子给你了,现在好,弄得鸡飞狗跳,也没拿到。”
“我再说一遍,方子没了。”
“没了?”
“妈当着爸的面,烧了。”
“听着怪瘆人。”宏宇啧啧,又说,“还有第二点要批评你。”
“有话说有屁放。”
“注意孩子。”宏宇柔声。他对家喜这一胎寄予厚望。“妈说了,你现在就是老大。”
家喜侧目,“哪个妈说了。”
“我妈。”
“你跟她说这事了?”
“不是我说的。”宏宇不承认。
“那她怎么知道的?”
“不太清楚。”宏宇死皮赖脸,“反正,希望大大的。”
家喜说:“你以为养个孩子容易的,不要钱?反正妈这方子,不管软的硬的,咱们得抓在手里。都怪你,当初在那住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找找,就在爸的遗像后头。”
宏宇嘟囔,“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