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糖。”秋林笑笑说不用。家欢说不行,必须必须,我还有压岁钱,小糖得有,还要请你吃牛肉汤。
“哥儿们不用这样。”
“我心里过意不去。”家欢翻身下来。
“其实……你现在真的还需要眼罩么?”秋林鼓励她。
“你戴烦了?”家欢异常敏感,“还说我戴到什么时候你就戴到什么时候,全是撒谎。”
“不是这个意思……”秋林连忙解释。
“那什么意思。”
“我是觉得你完全可以把眼罩摘掉了。”
“摘掉?不行。”
“如果我说我想看呢。”
“你想看?”家欢沮丧,“一只瞎眼有什么好看。”
“就好比眼罩,习惯就好,现在还有人说我们怪吗?”秋林自有一套理论,“就好比一个女人嫁了一个很丑的丈夫,刚开始觉得丑,但久而久之,看习惯了,也就不觉得丑了。”
家欢追问:“你的意思是,我很丑,但是看习惯了,也就不丑了。”秋林连忙申辩,“不是直接说你,是打个比方。”
家欢伶牙俐齿,“那我也打个比方,《水浒传》里,潘金莲嫁给武大郎,武大郎很丑,潘金莲看久了,还是觉得他丑,怎么解释。”
秋林无力地,“你不丑……就是一个眼珠子,怎么扯到武大郎了。”
家欢执拗,“你就是那个意思。”
秋林,“那好吧,当我没说,不看。”松口了。
可家欢就是这样,你追,她就跑,你不追,她反倒送上门来了。“给你看看也没什么。”她笑嘻嘻说。
秋林不动。四周没人。操场单杠区,静悄悄地。草坪上忽然落下一只鸟。秋林跑过去把它赶走。家欢“脱敏”的过程,连鸟都不能知道。
双杠下,家欢慢慢摘掉眼罩,左眼露了出来。
秋林屏住呼吸。家欢的左眼呈灰白色,半透明,像孩子们玩的一种弹珠。只是眼神不对焦,看人有点奇怪。
“挺好看的。”秋林尽量发自内心,“很特别,像水晶的。”
“说的好像你见过水晶似的。”家欢把眼罩朝沙坑里一丢。
“你这是……”秋林惊诧。
“摘了也就摘了。”家欢说,“疤瘌大了不疼,我算明白了,遮遮掩掩没用,眼睛不舒服,咱们还是一条好汉。”
一百八十度转变。这就是家欢。想通了,一切都不是问题。
秋林说不出话。
家欢伸手把他的眼罩也摘了。秋林一时不适应自然光,用手捂着眼。
家欢促狭,“我都给你看了,你给我看什么?”
“我?”秋林没料到。
“一个对一个。”家欢忍住笑。
“我不知道,你说。”秋林是老实孩子。
“你转身。”家欢指挥他。秋林果然背过身。“往沙坑那走。”家欢继续指挥。秋林这么做了。
两个人隔着十多米的距离。
“裤子脱了。”家欢顽皮。
“啊?”秋林意外。从没做过这种事。
“不许回头!”家欢大喊,“裤子脱了。”
“真要脱?”秋林为难。
“那可不,谁来假的。”家欢拿出本子,拿出笔。
秋林一咬牙,脱了裤子,屁股蛋露在外面。后头没声音了。
“行了吧。”秋林问。没人应答。“行了吧?”又问一下。声音提高。秋林连忙把裤子提上去,再回头,双杠处空无一人。只留他的书包在地上。他走过去,包上压着块石头,石头下面一张纸。他拿起纸,上面写着三个字:谢谢你。
一股暖流从秋林心底穿过。
淮滨路,道两旁的梧桐树遮天蔽日。家艺在前头走,一辆破自行车跟在旁边,骑骑停停。欧阳宝焦急地,一头汗,“艺艺,你就上车吧,这车稳着呢。”
家艺好笑,不满,“别乱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