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为民肯定。
家丽终于停住脚步,上次没说完的话,她现在必须要说:“为民,人和人之间,不是仅仅只有喜欢那么简单。我们都不是小孩了。我们真的不合适。”
说完,家丽走开。为民对着家丽的背影,“就因为你那个家!一个乌龟壳一样的家!难道你就要一辈子这么驮着!扛着!永远都不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选择。”
家丽回头,肯定地,“这就是我的选择,为民,祝你幸福。这一次她没有流泪。事实上,这一段时间来,她早已经理顺了,想清楚了。她和为民之间,只有过去,没有未来。结束了就是结束了。家丽快速走着,为民紧追不放。到淮河路邮电局门口,为民拽住了她的胳膊。家丽拼命甩开,但没用。
“撒手!”斜刺里一声喊。抬眼看,是建国。敦敦实实,依旧戴着军帽。为民愣了一下。
为民比他高半个头,但建国毫无惧色,垫步上前,“这位同志,这位女同志不希望你拽着她胳膊,请你放手。”
为民不晓得此人什么来路,见穿着军装,有几分怵头。却是百般厌恶,“关你屁事!狗拿耗子!她是我对象。”
家丽连忙否认,“不是!”
建国气息平稳,丹田发音,“这位女同志说了不是。”
“是不是跟你都没关系!”为民横起来也是真横。
“请你撒手。”建国声调不高,不怒自威。
“哪来的蛮子,滚!”为民不礼貌,他听出了建国的口音。事实上,建国的口音着实复杂,六岁之前在休宁,而后便跟随组织去了马鞍山,建国后到淮南。所以他的口音里夹杂着安徽南部、东部和中部的特色。
“这事轮不到你管!”为民声音更大,“你算哪根葱?”
建国挺了挺身子,“我是她现在的对象。”充满自信。
为民一听,先是一怔,跟着就要上拳头,“你是对象,你他妈是什么对象!”一拳挥过去,建国一闪,捣了个空。再用另一只拳头,建国一把握住。为民动弹不得。建国稍微发力,为民不敌,身子软下来,疼得直叫。他的业余武术在建国的专业格斗面前,太小儿科。“够了!”家丽喝止。
建国松手。为民疼得直甩胳膊。
“都回去!”家丽说。为民间注定讨不到好处,只好先行撤退。家丽觑了建国一眼,她厌烦他刚才的鲁莽。转身就要离开。
“家丽同志。”建国喊她。笑呵呵地,“我来这边给战友寄封信,私人信件,不走单位的传达室,所以自己来投了。”
家丽觉得这人好笑。她都没问,他自己便交代了。
“刚才我说我是你对象,那是为了战胜敌人才说的权宜之计,”建国摸摸头,“即便是打仗,也必须出师有名,很抱歉,没有事先征得你的同意。”
“算了。”经他这么一解释,家丽的火消了不少。兀自走开。
“家丽!”建国喊她。
她回头。疑惑的眼神。
“没什么。”建国说,“有需要帮忙的随时找我,我的地址是……”家丽笑笑,拦话道:“谢谢,你的地址我知道。”
“哦,对。”建国摸摸头。
全区小学办忆苦思甜会。家艺、家欢在读,必须参加。一小小礼堂,实际就是过去的仓库改的。上午十点,学生们搬了小板凳去排排坐。各年级各班,分好区块。坐好。跟着老师上台介绍,大致意思是说今天我们给同学们请来的,是田家庵码头的张爷爷,让张爷爷为大家讲述他的故事,忆苦思甜。
然后就是张爷爷上台。他是码头工人。解放前就在田家庵码头扛大包。他不会说普通话,你就淮南话说。
一上台,一张嘴。孩子们哄堂一笑。老师勒令肃静,没人敢出声了。码头工人继续讲述,“以前田家庵子哪像现在这样好,没有,吃不上饭,扛大包也都只能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