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走了调儿。
“停!”男老师喊。
有人推门进来。是女音乐老师,她身后,是二姐何家文。
“家艺!下来!”音乐老师不客气。是她背叛了她的嘱托。家艺只好从台上下来,觑一眼二姐。二姐好像并没有生气。只是端端丽丽走上前台。音乐老师连忙向京剧团的同志一番解释,大致意思是,是家文的妹妹顽皮,太热爱京剧,所以狸猫换太子,上演了真假美猴王。京剧团的同志们听明白了,笑说:“这么小的孩子,还懂真假虞姬了,那行,真虞姬唱吧。”
音乐老师问唱个什么比较好。
“就也唱个《红梅赞》吧。”
家艺灰溜溜站在台下,前台的二姐是那么光彩照人,就连那架势,都有几分大家风范。只见家文玉唇微启,歌声打喉管流出,是那么圆润,清亮,动人。在座的瞬间被折服。
一曲唱罢。京剧团就拍板,“这个孩子我们要了。”
音乐老师十分开心。家文却说:“老师,我得回去跟爸妈商量商量,这是大事。”家文看了家艺一眼,说走吧。家艺跟在二姐后头,就这么走了一路。一前一后,没有一句话。
到家,家文把事情简单跟老太太以及爸爸妈妈说了。她自己的意思是,不去京剧团,还是想要正常读书,将来出来工作。按部就班过日子。家艺对二姐的想法简直无法理解。
“你不去我去!”家艺再次自告奋勇。
美心打击她,“行啦老三,上次体操已经闹一次了,这次就消停点,老二不去,老三老四就别硬上了,赶鸭子上架哪行。”
常胜赞同妻子的观点。老太太对家文,“老二,机会可不是永远都有的,放弃一次少一次,上次体操你放弃了,这次京剧团你再放弃,可想清楚了,免得以后后悔。”
家文清清脆脆,“想清楚了,不走那歪,普普通通就行。”
家艺委屈得落泪。她怨老天不公。
美心见不得老三哭,“又挤猫鱼子(土语:眼泪),谁怎么着你了?饿着你了还是冻着你了?作这个委屈样给谁看。”
家欢打趣:“妈,三姐是怨你,没把她生得像红色娘子军一样好看,然后有一副好嗓子可以唱《大海航行靠舵手》。”
家艺歇斯底里,对家欢,“你闭嘴!”
赶在下雪之前,常胜要下乡收皮毛。这回他特地选了淮中片,打算去肥西木兰村看家丽一次。
“爸。”家丽见到爸爸还是十分尊重。入了冬,田里活少,几个女知青簇在堂屋里烤柴火。家丽给爸爸倒水。常胜说不用。两个人就站在房檐后头说话。
“在这怎么样?”常胜问。
“就是干活,冬天太冷,夏天蚊子多。”家丽说的都是生活上的困难。
“还能不能待?”常胜换个法子问。家丽认为阿爸明知故问,不能待不也照样要待?这可不是自己能做主的。在乡下待这么久,除了感情上稍有慰藉,其他方面她是彻彻底底知道了江淮乡村的苦处,来了二载,夏天大水就淹了两次。庄稼地特别贫瘠,种子丢下去,要么不长,要么长得尤其瘦小。
“就那样。”家丽模模糊糊说。
常胜看着女儿。心疼。黑了,也瘦了。但好像是结实了些,个子也高了点。“把包给我拿出来。”常胜对家丽说。
家丽照办。常胜从包里拿出点粮票给女儿。家丽不要,说自己挣着工分呢。“拿着!”常胜一言九鼎。
“谢谢爸。”家丽感动。
“我去你们大队长小队长你看看。”常胜说。
家丽不明白爸爸是什么意思。站着不动。常胜一挥手,“带路。”家丽连忙迈开步子,在前方引路。
何家丽不晓得那天爸爸分别在大队长家和小队长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不过在屋外,隔着窗户,家丽能听到爸爸和他们谈笑风生。像个外交家,自有一种潇洒风度。后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