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臻想从书房挪回正屋去。
但人要脸, 树要皮,他昨天又被拒绝了一次,怎么的也不好直接跟绛降面面相对。
可如今一晚上过去了, 又一个早晨过去了,再一个上午过去了,绛降却没差人给他传一句话, 他就忍不住了。
他这回吃午饭,真是食不知味了。于是空着肚子思考了一下午, 在黄昏来临之时,给自己想好了一个绝佳的借口。
——书房潮湿, 不利于养病。
至于什么病, 大家都心知肚明:开了花的屁股接触潮湿的空气,还怎么好?
大夫都说了,不能碰水。
然后开始填逻辑漏洞:要是绛降问他书房为什么潮湿呢?
沈明臻皱着眉头仰头四处张望,他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潮湿, 只不过之前听沈路提过一嘴罢了。
空明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他高高兴兴的提着点心进屋, “少爷, 少爷——”
沈明臻正在思考“天文地理”, 这会子被打断,怒道:“你喊魂呢——”
空明委委屈屈的:“少爷!少夫人特意给您买回来的糕点, 奴才这不是着急给你送来么?”
沈明臻耳朵一竖,嘴角一弯,顽强的爬起来, 捏起一块尝了尝,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太好了!他就提着这糕点去正屋谢谢绛降,多好的理由啊。
但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矜持的捧着糕点屹立在门边不动了,空明疑惑的只好跟着站在门边,“少爷,你怎么不走了?”
沈明臻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所以说没媳妇的人傻乎乎的,跟空明说话真是有辱智力。
像他这种有媳妇的人都知道,跟媳妇吵完架,不能立刻认输,要等一等,等到…………
他抬头看了看天,就等到太阳下山吧,等天黑了,他不走,也有理由了。
***
一主一仆站在门边,立在夕阳下,像两个傻子一般。
沈路本是兴起来潮看看儿子,结果一过来就看见这幕,心中又燃起熊熊烈火。
他冷着脸,冷哼一声,再冷冷一笑,要搁从前,沈明臻肯定要跟他大吵一场,但现在他自认成熟了,不是小孩子了,做不出大吵大闹的姿势,于是也学他,端着脸,冷冷一笑,再重重的哼了声。
沈路:“…………”
可能是这种情况第一次见,猝不及防之下倒是没有再发怒火,他一甩衣袍,进了书房。
空明殷勤的端茶倒水,沈明臻犹豫了一瞬,还是也跟着进了屋,小声嘀咕道:“说句话会死哦,就只会瞪眼,小心哪天眼珠子就瞪出眼眶了。”
然后他脑海里就想像了一番沈路眼珠子掉出来的场景,吓得打了个寒颤:太恐怖了。
不过这样想自己的爹,委实有些不孝,举头三尺有神明,万一自己的心思被神佛听去了怎么办?
他又默默祈祷:我刚刚乱说的乱说的,各位神仙佛祖不要当真啊。
虽然他爹不慈,他却不能不孝,他可不是沈路这般品性不好的人。
沈路最见不得的就是沈明臻这副傻样,他沈路的儿子,怎么的都要像大儿子那般城府深,三儿子那般聪慧,结果这个二儿子一样不占,让他的教儿生涯里出现了严重的挫败感。
父子两对话一向都不对付。
沈路例行惯例先向沈明臻发起人身攻击,“我听说你在读书,还以为你终于知道上进了,结果还是烂泥扶不上墙,你看看你刚刚的样子像个什么样子?那是读书人的模样的吗?”
沈明臻跟沈路斗嘴那是打小就练出来的条件反射,几乎不停顿的就进行反攻:“那像什么样子,像二叔父那样吗?又或者像你一样?你大肚便便的,我瞧着也没个读书人模样。”
两人大眼瞪小眼,沈明臻瞪了一会,颇觉无聊,就发散性思维一下:他觉得自己的眼睛那是圆溜溜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