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推开殿门:“小韩大人, 圣上就在里边。”
韩悯应了一声,从袖中拿出油纸包着的蜜饯:“桐州的蜜枣,你们拿去吃吧。”
宫人们道过谢, 韩悯就抱着两个木匣走进殿中。
傅询端坐在坐榻上,右手拿着一卷书,左手架在膝上, 听见他进来的脚步声, 也刻意不抬头。
直到韩悯行了礼,唤了一声,他便像才发觉一般,抬眼看他。
“过来当值了?”
“是。”
“怀里抱的什么?”
“从桐州带了一点东西回来,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聊表心意。”
韩悯上前,将两个匣子放在案上。
傅询指了指坐榻对面的位置,让他坐下, 然后打开上边那个木匣。
果真是文人爱送的东西, 那匣子里是两支笔、一卷书。
傅询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挺好的。”
那两支笔在匣子里滚了几圈,他伸手将笔拿出来,看了看,就放在案上。
还有一卷书,好像是新印出来的, 烟墨的味道还很浓。
不知道是什么新出的圣贤书卷。
傅询将书册拿出来,还没看封皮,就随手翻了两页。
他拧了拧眉,又翻回封皮, 这本书是——
《武德宫西殿兵器全纪录》。
武德宫是武场旁边的宫殿, 分做东殿西殿, 早些时候,傅询带他去过一次,那儿存放着傅询这些年来得来的武器。
从前韩悯说,应当像文人拟定藏书目录一般,将这些东西也都一一登记造册。
傅询让他去做,却也没有真正放在心上,料想他是不会做的。
如今韩悯就将西殿的目录递上来了。
而今想来,傅询每日清晨在武场练剑,韩悯跟在一边,在起居注上写了一句“晨,习武”,就常常跑到别的地方去,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会回来。
傅询以为他躲懒去了,也不管他。原来他是抽空去做这件事了。
他将书卷认真翻了两页。
做得很认真。原本韩悯应当不太认得那些武器,照着系统给的图谱,一个一个对照过去。
连银枪上的花纹、弓弦所用的材质都写得很仔细。
此时韩悯就坐在他面前,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期待地看着他。
傅询合上书卷,一转头就对上他的目光。
他虽然傻,却又傻得很认真。
傅询努力压下忍不住勾起的唇角,道:“挺好的,我很喜欢,多谢。”
韩悯笑了笑,随后看见案上两个匣子,便将上边那个搬开。
“还有这个……”
正说着话,傅询就抬手打开木匣。
那里边倒不是什么礼物,那是一叠银票。
傅询神色一凝,看向他。
韩悯道:“上回我去柳州,陛下给了我三张银票。后来陛下来桐州,在我那儿塞了三十七张银票。那三十多张银票我一开始没有发觉,是爷爷帮我整理房间的时候才发现的。我这次回桐州,爷爷把银票给我,我添了三张,拿来还给陛下。”
傅询道:“你留着。”
“太多了,臣受之有愧。”
“就当是朕向你买这本书的,拿去用。”
说着,傅询就将银票推给他。
韩悯抿着唇角,思考了一会儿,最后问:“那我可以用这些钱,来还欠陛下的债吗?”
没想到还有这件事。
傅询一抬手,把东西拿回来:“不行,朕看你就是不想当值。”
韩悯瘪了瘪嘴:“好嘛。”
“有的是时候,你慢慢还。”
傅询将东西放好,下了榻,拿起挂在墙上的长刀。
转头看见韩悯,一抬手就把长刀抛到他怀里,韩悯手忙脚乱地接住。
傅询笑着朝他招招手,让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