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老太抱着王美清,美滋滋道,“贵人可不就是咱二丫嘛,老天爷怕咱二丫饿着,就给个好收成,等着吧,往后啊,都会是好年景,咱们呀,是沾了二丫的光喽。”
孙桂枝嗔怪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叫外人听到了,又要说你宣传封建迷信。”
话虽这么说,孙桂枝心里其实也怪美的。
前几年不能说年景有多差,可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只有今年,打从春天开始,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二丫就是春天生的,她娘也说了,二丫命好,一脸福相,这不正好应验上了?
这么说起来,她生出个福娃娃,也是好命,这辈子,她知足了。
罗老太眼一瞪,“那我还说过主席是贵人呢,咋没人说我是宣传封建迷信?”
孙桂枝一时语塞,只好举手投降,“行行行,都是你对,行了吧。”
王建国在旁边憨笑,“姜还是老的辣。”
孙桂枝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你个傻小子,说啥呢,还不赶紧把那几把镰刀磨磨,这两天说开镰就开镰了。”
王建国呵呵笑着磨镰刀去了。
老话说,麦熟一晌,意思是小麦到成熟时,你早上看着还泛着青,下午再去看,就熟了。
麦熟了就得赶紧收,要不然,万一变了天,下场雨,刮场风,或是来场冰雹,麦子一倒伏,那这一季可就白忙活了,所以才有了“虎口夺粮”这一说法。
粮仓早就打扫干净,麻袋该补的也都补了,镰刀也早就磨得锃亮,社员们都摩拳擦掌,就等着王满银一声令下,然后开镰割麦。
孙曼娜和孙老太打过架的第二天,王满银就召开了麦收动员大会,会上少不了展望一下美好的未来,鼓舞下士气,完了大手一挥,“开镰!”
刚才还寂静的麦田里顿时人声鼎沸起来:这可是全队齐上阵,除了躺床上不能动的老人和还不会走路的小娃娃,有手有脚的都下地了,有割麦的,扎捆的,有拉麦去打麦场的。。。。
小孩子呢,人人一个小布兜,跟在后头捡麦穗。
粮食来之不易,要颗粒归仓。
收麦可不是个轻巧活:上头毒辣辣的太阳烤着,小麦的叶子就跟那小锯条似的,划拉的人胳膊腿生疼,再被汗水一蛰,火辣辣的疼。
不过,再热再累,心里也是高兴的,干起活来劲头十足。
就连干活一向懒散的知青们,也少见的亢奋了起来,一个个干的热火朝天。
今年可是个少见的丰收年,交了公粮,估摸着每家还能分到不少粮食,粗面里面就能多掺点细白面了,能不提劲吗?
虽说孙桂枝平时不用去地里忙活,不过这时节大家伙儿都在忙,都恨不得把一个人分成两半使,孙桂枝再宝贝王美清,也不可能抱着孩子在大队部躲轻闲,她可是大队干部,得起带头作用。
孙桂枝便带着王美清专用的小推车,背着王美清下了地,把小推车找了个阴凉地儿一放,嘱咐了石南几句,便下地忙活去了。
不是她心大,农村的娃娃,哪个不是这么过来的,爸妈干活的时候,都是这么往地头一丢。
王美清还算是好的,还有小推车坐,旁边还有石南看着,别的孩子,哪有这种待遇,要么背在身上跟着大人一块儿在大太阳底下晒,要么是腰里拴根绳,绳子的另一头往树上一系,然后随孩子在那儿爬,丢不了就行。
王美清今儿个下边穿了条粉底黄色小碎花的小裤衩,上面戴了个同色的小肚兜,头上是一顶天青色带花边的小软帽。
小软帽是前不久王永兵寄回来的,一块儿寄过来的,还有泼浪鼓,不倒翁,上了发条就蹦蹦跳跳的铁皮小青蛙,彩色小皮球。。。
王建军说这些稀罕东西连县里都买不到,也不知道王永兵是打哪儿弄来的。
不光寄东西,还寄钱,一个月5块钱,拦也拦不住,孙桂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