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甘露殿。
青瓷薰炉中檀香袅袅缠绕,晕染着明黄的身影,榻上的人倚依在一旁,阖眼而憩。
地上跪着一黑衣人,“皇上,乐安县主如今就在蓉城。”
榻上之人缓缓睁开眼,混沌的眼眸闪过杀意,“你说谁?”
“乐安县主,就是原本的阮家二姑娘。”
皇帝眼中的阴郁愈甚,他冷嗤一声,“我倒是低估了她,她将乐安君主的身份昭告天下,也不怕朕杀了她?不过也是,有李玠在她身旁,她能有何畏惧。好,一个个真是好的很,一点都不把朕放在眼里。”
“蓉城那边如何了?”
“回皇上,有铁骑军镇守城外,蓉城无人敢出入,献王殿下也被困其中,无法施展。”
“呵。”皇帝冷笑,“不过是铁骑军,就想困住他,你们也太小瞧他,他若想走,没有人能拦得下他,如今只是他自己不想走罢了……真没有想到的是,他为了那么一个女人留下了,竟然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爪牙,韬光养晦了数年,还当真是有些能耐。那如今蓉城天花如何了?”
“皇上,献王殿下一直封锁着消息,入城的暗探也被刺杀,不过天花来势汹汹,这半月他只是硬生生熬过去罢了,想来再过些时日应当不堪重负。”
“就连天花也让他死不了,这命还真是够硬的。朕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错事就是没将这个弟弟亲手扼杀在襁褓之中,让他羽翼渐满而步步紧逼。”皇帝抿了一口茶,“吩咐下去,若献王有异动,可让铁骑军就地斩杀。”
“是。”
“还有,传出消息,献王李玠与薛家余孽薛蘅勾结,二人皆有谋逆之心,今占蓉城、西临二城,私养兵马,如今特为蓉城招致瘟疫,而假意救治,只为谋得人心。若京城中谁有救济援助献王的,一并当做叛军同党处置。”
“是。”黑衣人一滞,“皇上,消息是只传入蓉城还是……”
皇帝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内走去,“逆贼,自然要整个大梁知晓了,让他尝尝人言可畏而无济于事是什么滋味。”
“臣遵命。”
……
今年的寒露比往年还冷些,又许是在京城住惯了,阮蘅有些受不住南方夜里的湿寒,一到夜里,她便裹上斗篷舍不得摘下。
她也不知道李玠那出了什么事,他似乎尤为忙碌,这七日以来,她只见过他两回,每一回也都只是见过一眼,确认她无碍,便又匆匆走了。他不说,她也不问。
夜里整座府邸都有人轮班值守,阮蘅便坐在偏院前熬着药,炉火的灼热才让她渐渐有了暖意。
“姑娘,您歇歇吧,属下来。”青禾端了空碗来,见隐隐火光中瘦削的面庞极为不忍。
“不碍事,这是夜里最后一晚药,熬好后我就去歇下了。”日复一日,一日五回,阮蘅对熬药之事已熟得不能再熟,“今日又收容了多少百姓?”
“今日只有五十人。”
阮蘅眉目微沉,虽只是五十人,可每日多出的药材也是比不小的数目,如今大夫紧缺,照顾起病患只显得有些有心无力,只能等这些百姓痊愈后,增添人手。
“咳咳。”一阵风袭来,阮蘅轻咳了两声,二话不说端起手边的风寒药给自己倒了一碗,一饮而尽。
她起身接过青禾手中的空碗,“过了今日,这些碗都换了,传话下去,结痂者,药方也要换了。”
“是。”
阮蘅趁着青禾去倒药之际,走到摆着草药的库房,看着只占着角落的几堆药材,手缓缓收紧。
算上其他药铺中仅存的,这些药最多只够支撑城中百姓五六日了,熬至第一批百姓痊愈也甚是艰难,李玠已许久未补足,定是中途出了事。
“丫头。”
阮蘅一惊,慌忙合上门,“师傅,您怎么醒了,不是说今日我守夜吗?”
阮蘅这般欲盖弥彰之态不难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