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和二十四年, 深秋。
柳黛领着大孙子花嘉桓游学两年时间,这次终于答应花鸿轩赶回京城了。
原本也确实打算回京了,既赶得上过年,又能给花嘉桓留下足够的时间沉淀游学所获, 准备来年的乡试。
他们队伍在天水郡金城县, 这是古代丝绸之路的重要枢纽城市,所以打算在这里好好停留一段时间, 感受一下历史。
但哪知道会发生变故, 变故来至于天水郡郡城, 天水郡知府犯了众怒,天水郡百姓群起而攻之, 把知府全家抓起来吊在城楼上暴晒半月而亡,而后天水郡就被百姓掌控了。
原本这些百姓也只是走投无路之际逼不得已不得不这样做, 但血腥唤醒了这些人深藏于内心的暴虐,既然已经成了朝廷剿灭的对象,那么他们何不揭竿而起呢?反正都是死, 与其死在朝廷的铡刀之下,还不如揭竿而起,成了他们就成了胜利者,输了不过就是阶下囚, 说不定还能流芳百世呢。
朝廷调派了长安及附近的驻军来剿灭叛匪,但需要时间啊,而天水郡的暴匪们不断地扩展地盘,很快就把金城县前往京城的必经之地都给霸占了。
这时候, 柳黛他们队伍也不好走,除非想去给那些暴匪送人头。
金城县离着天水郡郡城也就两百里左右,县城倒是很安全,但从天水郡逃了许多富商出来,他们都涌往周边县城、乡镇。
如果那些暴匪追着这些富商而来,那么金城县也不是太-安全。
这些日子,县城百姓人心惶惶,满城上下都在担心暴匪们追来,每天县令都派了人去打探消息。
这天,也就是九月下旬了,打探消息的回来说朝廷的大军到了,正和天水郡那些暴匪们交战,短时间内暴匪们无暇他顾,金城县暂时安全了。
柳黛他们所住的这件客栈满客,因为天水郡逃出来的富商都拖家带口住在客栈里,大家每天都在热烈讨论,希望前面的战事早点结束,马上就要过年了啊,他们若是流落在外,那多凄凉?
听着客栈里此起彼伏的议论声音,柳黛低声问道:“嘉桓,你觉得阎军会胜利,还是朝廷会胜利?”
暴匪老大姓阎,他揭竿而起打的旗帜就是阎字,人称阎军。
花嘉桓直接摇头:“阎军不可能胜利。”他左右四顾了一番,才低声道:“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占,怎么可能成功得了呢?”
柳黛点了点头,现在大安朝虽然内部腐朽,但各个有异心的人都还在蛰伏,这时候谁冒头谁就是出头的椽子先烂了,所以阎军注定掀不起大的风浪。
但风浪掀起的涟漪,悄悄深植于某些人的心扉,总有一天,这些人会控制不住那颗野心,天下就将会陷入战火风云当中。
阎军这个起义军来势汹汹,但被很快就被消灭,朝廷根本不打算招安,起义军所有的头领全都被处死,只有少数几人逃脱。
只是天水郡整个辖区还处于戒严当中,几乎每天都有官府的士兵来客栈搜查,一个人被翻来覆去的问询许多遍,今天上午士兵来问了,下午士兵又来问,第二天又来,而且禁止百姓暂时离开驻地,直到十月下旬,金城县都已经飘起了小雪,天水郡的禁令才解除,柳黛他们队伍赶紧启程回京。
越往北,雪越大,路越不好走,就连官道都不好走,为此足足花费了一个月时间,十一月下旬才抵达京城。
花鸿轩和马氏这两个月担惊受怕的,尤其是知道天水郡那边发生叛乱,夫妻俩日日夜夜担心。
两年时间了,儿子只怕都已经长成大男人了,花鸿轩和马氏免不了想着现在大儿子变成什么样了呢?
但他们不敢想母亲会变成什么样呢?他们拒绝想象母亲变得苍老的样子。
十几辆马车从远处驶来,一致有序的停在花家门前,原本门房在门后打盹,风声夹杂着车轱辘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