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少渊正提壶向炉中浇水,他们此去怕是再难回来,这处院子留着还是处理只能以后再说了,听到阿槿唤他,他便连头也没有抬,只是应了一声。
阿槿看着他,看着仍像从前一般做着家事的卫少渊,郑重地问道:“你的名字就叫做‘卫五’吗?”
卫少渊拎着壶的手不觉一提,那水流顿时戛然而止,只有炉中木炭发出微微的“滋滋”声,和不断升腾起的白雾。
他转头看向阿槿,阿槿的身子仍朝向门口,只是肩部扭转了过来望着他。他在那种包含了许多深意的注视下直起身来。
“少渊,”他微笑着说,“卫少渊。”
阿槿在心里默念着那个名字,然后向着卫少渊一笑:“我记住了!”
她在街上碰到卫少渊的时候,并未想过他是穷是富,她只是想要逃离给人做妾的命运,才抱住了看起来很正派的卫少渊的大腿不放。
而后的事实证明,她的眼光一点也不差,对她那么好的一个男人,她都不相信这是自己随便碰来的。
方才当她听卫少渊讲那些过去的时候,她曾经本能地想逃,甚至她在心里对卫少渊产生了一丝怀疑。
她不再是能配得上他的人,如果他要丢下她一个人离开,世人也不会说他有错。
可他坚定地要带她走,他握着她的手认真地对她说:“我们是要在一起的。”
就算她现在强装镇静的往食盒里装吃的,她的心里也还是微微打着颤。对于未来,她很怕,那是超出她想象的另一段生活。可一想到卫少渊,她就有了几分底气,不管怎样,他笃定要带她在身边,她又有什么理由退缩呢?
庙里的乞丐在白天见到阿槿二人更是惊为天人,又因为食物纷纷感激涕零地道了一回谢,甚至不乏磕头作揖的,稍微耽搁了一会儿才出来。
阿槿并未见到书生模样的人,想来那晚借宿的秀才已经继续上路赶考去了。也不知是怎样的贫寒家境,让一介书生提早赶路却又栖身于破庙。
“五哥,”阿槿在回家的路上生出感慨来,“如果以后有能力,希望这世上的可怜人越少越好。”
卫少渊郑重其事地点头应了一声,心里却对阿槿佩服起来。阿槿就是这样,在什么环境中考虑什么事,能接受自己的改变,也能接受别人的改变,这种大智慧并不是人人都有的。
比如待嫁时,她的目的就是不做妾;嫁给他知道,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想办法做生意挣钱;而如今,她已经跳出只考虑自己的范围,开始为他人筹划了。
还没走到家门口,就见一队人在那里等着,孙青正着急地四处张望,身旁还站着几个衙门里的人,在孙青面前根本连头都不敢抬起来,那孙青的随从正朝那几个人呵斥着,那些人只敢低头弯腰听着,不时擦着额上的汗,竟连半个字也说不出。
那些衙门里的人阿槿不认识,可只看衣着打扮也知道,他们大概是这镇子上最大的官了。宋吏员好像也在,他虽比别人站得直些,可也是一副乖乖听训的样子。
训完之后,衙门里的官便向宋吏员交代了些什么,宋吏员一摸跨刀便招呼了一小队人打算去哪里,却在一眼看见阿槿二人时停住了动作。
孙青显然也看见了他们,急忙向着二人迎了过来,其余人反应过来也纷纷跟上,一瞬间那群人竟像是朝阿槿二人扑过来似的。
卫少渊忙拉着阿槿往自己身边靠了靠,孙青已经疾走到二人面前:“说好了收拾东西出发的,怎么出门去了?万一出点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语气里有遮掩不住的责怪,卫少渊知道孙家权倾天下,而孙青的话有时候就好比圣旨,当今皇上都要看他几分脸色,卫少渊虽然远离朝堂,这些事却知道的清清楚楚,莫说他现在还没什么正式的身份,便是一朝坐拥天下,怕是也难以立即与孙青抗衡。
“出去办了点事,让大人操心了!”卫少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