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傅斯岸的话,病床上的老人不由微顿。
傅如山此时仍需要吸氧,他的鼻氧管已经撤掉了,换了更为舒适些的呼吸面罩,也因此让气息声更为明显。
在傅如山微微顿住的时候,原本沉闷的呼吸声也戛然而止。
在整个病房内,停出了一瞬明显的寂静异样。
过了两秒,拖长的呼吸声才重新响起。
傅如山看着傅斯岸,自从病情恶化之后,傅如山时常会昏睡难醒,能接受的探视时间也很短。
就算傅斯岸能在傅如山清醒时过来,为了遵循医嘱,不让病人过分劳累,他们也难真正说上几句。
直到现下,在这个傅如山恍惚觉得身体病痛退去,近乎轻松的时刻。
他才和自己的长孙,有了这样的一场对坐详谈。
“小安,你,比小时候敏锐多了……”
傅如山叫着长孙的乳名,一双在年老久病之后依然不减犀利光彩的眼睛看着对方。
床边的傅斯岸并没有任何异样。
也没有什么抗拒、不安之类的波动情绪。
他似乎一改多年前总被指摘的优柔寡断,终于长成了傅如山期望中举棋若定、波澜不惊的模样。
“就算有……也不是,强求的条件。”
傅如山说话微微顿断,慈和不减。
“这只是,爷爷的心愿。”
傅斯岸手上的动作未停,他还在剥手中的橘子。
男人的声音也和动作一样淡然稳定。
“我不会有孩子。”
“咳、咳……”
傅如山低闷地咳过两声,病弱的声音听着很容易教人反省。
“我知道,你还在气,你爸的安排。”
“没关系,”老人安慰长孙,“你那个结婚对象,不能生,没关系。再找一个,可以……”
傅斯岸手里的动作这时才稍作停顿。
“我不会有孩子。”他抬眼,并无闪躲地对上傅如山的视线,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原因不在他,而是在我。”
在老人的注视下,傅斯岸心平气和地讲明。
“我很自私,小气,所有感情只肯给一个人,不想任何闲事来分。”
“所以我不会有孩子。”
傅如山的呼吸逐渐变得比之前更为沉重明显。
“小安。”
他又叫起长孙的这个乳名,却不同于之前的慈和,哪怕气息难继,依然有着不怒自威的严厉。
“别为了,和家里赌气,说这种昏话——”
“您认为这是赌气吗?”
傅斯岸问。
他已经继续起了手中的动作。
傅斯岸不是将橘皮直接破开,而是在橘子靠上端的位置划过一圈半圆,掀开上盖,将成团的橘瓣不分散地掏出来。
剥开后
的橘皮也是完整的,成了一只半开盖的橘皮小碗。
傅斯岸将橘皮放在了一旁,只拿着手中的橘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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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动作完全没影响到他的话。
“就像六年前,我母亲病逝——你也觉得,是她自己想不开?”
傅如山的脸上闪过一抹痛意。
“果然……”
痛楚如流淌的溪瀑,荡撞在他满面的沟壑。
“你果然……还是因为那件事,在记仇。”
傅斯岸的脸上却完全看不出什么波动。
他的声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