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皇帝刚出去便遇上了张廷玉,张廷玉连忙跪下请安,皇帝这才想起自个儿昨日叫张廷玉巳时过来,可不就是这会儿?幸好他还未走远。
“臣来的不巧,皇上可是要出去一趟?”
“是朕叫你来了,差些忘了,边走边说吧。”
“是。”
张廷玉错后两步跟在皇帝身后,他对皇帝要说之事已大致猜到,侄儿也到他家中求情过,可他却不能答应,父亲当年说过,张家子弟不可徇私枉法坏了祖宗声誉,若是处理到自家人更不能留情面。每个帝王的性格喜好都不尽相同,可每个皇帝都喜欢纯臣,张家要想立于不败之地,这是最好的路。
“衡臣啊,河南封丘考生罢考一事你怎么看?”
“回禀圣上,封丘考生罢考为的是反对官绅一体当差纳粮,臣以为不可姑息,以免影响新政推广,也防止其他地方考生效仿。”
“是啊,这些读书人,读的是圣贤书,圣贤书里明明教的是为民而非利己,他们却要与百姓划分开来,要高人一等。百姓能当差纳粮,他们这些读书人却不能,这是何道理?”
“皇上能体察百姓之苦,实为天下之幸。”
“田文镜赴任河南藩司多久了?”
“回禀皇上,到明日刚好满一个月。”
皇帝赞许道:“衡臣当真是好记性,朕这点不如你。”
“臣不敢,皇上日理万机,臣能做的都是些琐事罢了,勉强称得上长处的也就‘强记’二字。”
“你不必谦逊,能做到事事认真已非常人能做到,田文镜此人你如何看?”
“臣以为此人是难得的能臣,直臣。”
皇帝笑道:“你对他倒是评价颇高,朕听说朝中许多人对朕重用田文镜颇有微词,质疑朕为何要用这么一个并非科举出身又不起眼的小人物。”
“皇上不拘一格降人才,乃是圣明君主之风范。”
“衡臣,朕曾师从尔父,对老师治家之严也颇为感佩,张廷璐纵容生监罢考一事田文镜已经如实上奏,你大约也已经知晓。”
张廷玉立时跪下磕头,道:“臣弟所犯之事,臣不敢求情,但请圣上从重处罚,以儆效尤。”
“快起来,这事与你并无关系,你是朕的肱股之臣,处理你的胞弟,朕如何也要给你些颜面。”
张廷玉把头压的更低,道:“臣万万不敢,官绅一体当差纳粮乃是皇上定下的国策,臣也是参与者之一,深知一步步走到如今有多么艰困,这是圣上的心血,也是臣的心血。臣请圣上罢免张廷璐河南学政之职,今后永不录用。”
皇帝伸手扶起跪地之人道:“衡臣之忠心,朕再明白不过,那就依你所说,先罢免他的职务,等这风头过了,朕再找机会起复他。”
“臣谢皇上宽厚。”
皇帝摆摆手道:“田文镜的处境十分艰难,他在整个河南官场被众人孤立,弹劾他的折子堆的已有朕桌案上的花瓶高。可朕既然用他,就必须给他撑腰,还要把他树立成楷模,叫大清国的官员们都看看在朕治下什么样的官员才能得到重用。”
福宜还隔着个拐角就听见阿玛的声音,迎面碰上立马乖乖跟阿玛请安,叫张廷玉“师傅”。
皇帝见儿子出了一身汗,略有些嫌弃道:“你这是做什么去?回永寿宫可不是这条路。”
“儿子刚练过射箭,想去看看六十,阿玛也去吗?”
皇帝微微颔首,道:“朕也去看看福慧,瞧你这一头的汗,还不快擦擦?”说罢,掏出自己的帕子递给眼前的小子,福宜笑着抓起帕子擦了起来,阿玛嘴上嫌弃,但还是挺关心他的嘛。
小家伙擦完发现帕子上有朵玉兰花,可额娘近来也不怎么做针线,应当是阿玛叫针线房这么绣的吧。
“衡臣,你先回去吧。”
“是,臣告退。”
福宜回想起方才的话,有些好奇道:“阿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