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茂怀拉着须金勒踏上台阶进门,就见厅内上首坐着长公主,辛姑姑贴身站在一边,满脸忧虑的看着长公主。下首两侧,分别坐着崔茂睿、何徽及其夫人,何宛中靠其母坐着。其他何家人崔茂怀也都见过。最后落在门口的崔茂琛一人独坐,率先看到崔茂怀,立时眼睛一亮,就起身迎了过来。
“二哥!”崔茂琛兴冲冲喊道,又偏头看了眼崔茂怀身边的须金勒,立刻知机的站到崔茂怀身侧,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
厅内,因崔茂怀一行突然出现,所有人陷入短暂安静。崔茂怀对众人投来的目光视而不见,进门先拉着须金勒去给长公主行了礼,再见过崔茂睿,这才转身面向何家众人,将须金勒从身后拉到身前。
“我把须金勒寻回来了,也别觉得谁做戏,贼喊捉贼,须金勒可是差点儿就被逼的跟我大哥一样流落塞外了。诸位,怎么着,咱们现在就去京兆尹府?”
崔茂怀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他感冒本就不舒服,来侯府只想速战速决,哪儿还有心情照着礼仪规矩来?尤其数次交际何家对他的态度早摆在那了,他崔大少可没热脸贴人冷屁-股的抖M属性……
何家众人落在崔茂怀身上的复杂目光果然变得尖利,厌恶难掩。何徽冷哼一声开口,却是冲着崔茂睿:
“我早就说过府里不像样子都是缺了管教的缘故。贤婿日日忙着外头,家里就该有主母管理。咱们自家人出丑也就算了,否则像这样不知礼数冲撞了外人,岂不徒惹笑话!”
嗬,这是骂自己呢?
崔茂怀站在厅堂中央,歪头懒洋洋的,因为疲累站的也不怎么端正,瞥了眼何徽道:
“何大人不必隐晦,我自是没你们读的书多,知礼也少。不像何府向来自诩以诗书礼仪传家,儿郎还多在礼部任职,清贵显耀……”崔茂怀话语微顿,“可我自幼启蒙也曾读过孔孟圣人语,就不知这在背后议论人,是哪位先贤圣人教导的知礼行为?出口便辱及人母!都说死者为大,遑论是儿子过世多年的慈母。这礼教传家,啧啧,出没出丑我读书少一时不敢断论,但前些日子我在山上刚听了个词叫克己复礼,什么是克己复礼?当先得克己,后方能复礼。自己都做不到,如今张口倒是有资格评判别人了?”
“放肆!”
何徽气的拍案坐起,一瞧就是平日少有人敢挑衅其威严的,裂眦嚼齿道:“哪个教你敢在这大放厥词,颠倒黑白?!照你的道理,崔金小小年纪不听教导,谋害长辈,倒是应该的?那老夫今日也只能仗着身份问问,这究竟是你一人的意思,还是贵府的意思?”
别说,何徽这官场老油子还是很聪明的。面对崔茂怀有理的掰扯人家根本不理会,始终抓住须金勒行刺不放,炮火依旧冲着侯府来。看似是在质问崔茂怀,可余光瞧的依旧是长公主和崔茂睿。
崔茂怀也用余光四下瞅了瞅。
他这都直白吵成这样了,崔茂睿仍颔首皱着眉间两道从沟壑幻化成的天堑,像是在思考什么世纪难题,眼皮都没抬一下。上首的长公主呢,除了他和须金勒问安时长公主睁眼含笑应了一声,其余全程,长公主都是一副心力耗尽、闭目缓神的模样。
照理崔茂怀一来招呼不打就出言“冒犯”何家,尤其对何徽是晚辈身份,长公主若有心面子上也该阻他一声,可实际上,长公主始终闭目不言。
崔茂怀便有数了……
细想也在情理之中,若是长公主和崔茂睿能跟何家商量争论出个结果,也不会从昨晚耗到现在还双方对峙状。到如今软的,和气的都没用,不妨试试崔茂怀的方法。
“谁的意思不重要,何大人要是不揪着说礼,那咱们该论的就是一个‘理’字。须金勒行事是有些偏颇,但您说我颠倒黑白我觉得也不尽然……”
崔茂怀往前一步,直面何徽,“有些事总要讲因果。我一来也说了,须金勒我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