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天子之怒下
金玉冠、纸帽子……
这原本是当初后宫嫔妃看过睦儿后, 贵妃和皇后相继刺激曹氏的话。
所以说,其实李昭心里什么都清楚。
我用余光略瞅了眼郑落云,她听见这话, 身子一顿, 面上尴尬和难堪之色更浓了几分,眸子含泪, 似乎想替自己解释几句, 但终究没敢进来,默默地立在门口,低头不语。
而那位三皇子李钰, 索性抱着血衣跪下,哀声哭求父皇开恩, 放过他娘亲, 父皇当日是何等宠爱母亲, 十余年的情分, 怎么就能一笔勾销呢,旧日父皇还是太子时, 常常劳形于案牍,都是母亲夜夜侍奉在侧, 给您端茶磨墨,这些事父皇怎能忘了呢?
……
我瞅了眼李昭, 他冷着张脸, 充耳不闻。
他前几日犹豫退让, 求我放曹氏一条性命,前提是那时我们只知道睦儿中的是寒毒, 而且曹氏似也是被梁元和旁人挑唆利用了;
如今他知道儿子身上还暗藏着婴香毒蛊, 若是他还能“宽仁原谅”, 那我觉得,我们母子在他心里是没有地位的,一个不珍视妻儿性命的男人,我还留在他跟前做什么?等着睦儿再被落蛊暗害?
想着想着,我就掉泪了。
但我什么话都没说,趁人不注意时,偷摸抹去泪,谁知恰巧被李昭看见了,他脸上的阴沉消退几分,抬手轻抚了下我的侧脸,柔声道:“你放心,小木头肯定会没事的。”
“嗯。”
我强笑了声,单手抱睦儿,另一手将儿子脖子上的围套扯下,大拇指揩掉儿子嘴边的涎水,对李昭笑道:“先前睦儿发出‘麻、麻’的声音,我还当他喊我呢,方才胡马回来了,这臭小子高兴得手舞足蹈,咿咿呀呀乱叫,这时候我才知道他叫的是胡马的‘马’,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瞧你小气的。”
李昭手指轻点了下我的额心,笑道:“这小半年一直是胡马照顾睦儿,虽然朕也不愿承认,孩子第一个叫的仿佛就是他的胡马大伴。”
此时,胡马怀抱着包袱进来了,他麻利地支使太监们将桌上的茶盏、果子撤掉,把几个木盒、数十包药材和装了胞衣的罐子一一摆好,忙乱之余,冲我和李昭笑道:“陛下又取笑老奴了,老奴当不起啊。”
说到这儿,胡马眼睛忽然红了,虽未掉泪,可声音却颤抖,愧道:“说到底还是老奴的错儿,日夜看护小木头,觉着他乖巧好带,又爱笑,便掉以轻心……这大伴老奴是再也当不得了,只希望小木头赶紧学会说话,这样哪里不痛快了,能自己说出来,而不是哭。”
这番话,说得我心里发酸难受,胡马对睦儿的爱,一点都不输我和李昭。
蓦地,我心里一咯噔。
有些交锋是看不见的,那边有李钰跪下,用“旧情”声泪俱下地哀求,这边有胡马以自己“疏忽”自责,暗中回击。
漂亮!
此时,我瞧见杜老双手背后走了进来,老先生这会儿冷静严肃,冲李昭见礼后,便支使太监们开始忙。
先是搬进来六个装了红炭火的药炉和药罐,紧接着就是磨药的舂桶、碾槽等物,他把不相干的太监们全都撵了出去,将大福子喊进来,从木盒中取出那片有些发黄的头骨,说大福子力气大,命他洗了手,将此物研磨成粉末。
随后,杜老行到长桌前,迅速将各种药包拆开,用手抓药,一部分交给大福子切片磨成粉,另一部分交给胡马,让他亲手煎药。
没一会儿,屋里便充满了苦涩难闻的药味。
我和李昭抱着儿子,紧张地站在一旁等着,也不知道待会儿能不能把蛊虫引出来,若是不成,那照杜老的说法,就得用刀把儿子的嫩肉划开,将虫子剜出来,若不当心弄破了蛊虫,只要是虫液沾到的地方,全都得剜掉。
李昭环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