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下地头,摆席不算啥新鲜事儿,尤其是农忙过后那一阵子,嫁娶的、考学的、乔迁的等等,只要是能跟喜事沾边的,乡下人家都喜欢摆上两桌庆祝庆祝。
可谁让老宋家这回的情况特殊呢?用万众瞩目都不为过。
赵红英特地要来的日子就在秋收后没两天,也就是整个村里最早办席面的,排在她后头的,还有好几家要办喜事,因为都是很寻常的,一方面也不想争先,另一方面则盼着能在自家办喜事之前先沾点儿喜气讨个好彩头。
不到半天时间,老宋家秋后要办席的消息就放了出去,又因为记者们还未曾全部离开,就有人跑去问,像他们这些外人能不能参加。答案当然是肯定的,老宋家不差那几个钱,只表示来人越多越好,越热闹也就越显得喜庆。
与此同时,王萍也特地往京市打了个电话,本来是想跟大伟商量一下上京市那事儿,不凑巧的是,大伟不在店里,连强子也不在,接电话的店员表示记下来了,等老板们回来了一定打回去。
王萍没了辙儿,只好先往她闺女春芳厂子里去了个电话,说了自家办酒的日子,让春芳到了日子跟春梅一起回家一趟。
春芳一口答应下来。
其实,最近一段时日,国有厂子的日子都不怎么好过,倒不是忙着加班,而是没班可上。仓库里的货积压了一堆,偏偏订单却寥寥无几,车间工人以前都是三班倒的,就连夜班也有多半人在忙碌,结果现在连白班都够呛,时常能看到女工们凑在一块儿瞎聊,不是她们不愿意干活,而是真的没活儿干。
像春芳和春梅堂姐妹俩倒是还好,主要是家里没啥负担,哪怕她俩自打上班拿工资以后,仍是固定每个月往家里寄钱,可说实话,这在她们厂子里已经算是负担很轻很轻了,甚至有工友是一人上班供养全家十几口人的。
就拿最坏的结果来说,万一厂子真的倒闭了,她俩也不会咋样,要不出去打工,要不回家嫁人,这几年也攒了不少钱,无论是当本钱寻个小买卖做,还是干脆拿来当自个儿的嫁妆,都措措有余了。
因此,春芳接了电话后,很是淡定的打算中午休息的
时候,去找春梅说这个事儿,又看了下日子,估算着到时候可以提前几天回去,多少也能帮着家里分担一些。
且不提这俩姑娘,单说村子里,性急的已经开始在为农忙做准备了,跟以前吃大锅饭时的情形完全没法比,现在地都是属于自个儿的,做多做少全都是给自家在做,往常那些偷奸耍滑的早已改了性子,勤快的如同换了个人似的。
当然,凡事皆有例外。
随着农忙的开始,村子里绝大多数人都下地干活去了,一些留下来还想挖掘新闻的记者们,甚至好奇的跟在宋家人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做着活儿,忙是没帮上多少,不过人家有这份心也算是不错了,到了后来,那些记者则干脆变了花样,开始拿摄像机拍摄田间野趣,有人还借用了村委的电话,跟上头领导打了申请报告,要求加播一期农忙实景故事。
赵红英私以为那就是瞎扯淡,田间地里的事儿有啥好拍的?没事儿干了倒是去拍拍城里的高楼大厦呢。不过,她转念一想,乡下地头的人进了城稀罕得不得了,反过来说,城里人下了乡估计也是这种感觉。当下,她也就懒得
说了。
而就在村头村尾忙成一片的时候,有户人家显得格外奇葩。
不是别人,正是老袁家。
这么多年下来的,整个村子几乎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有了变化,有些变化大的甚至都想不来原先的样子了,唯独老袁家,几十年如一日的毫无变化。
人家开始推翻旧房子盖新屋了,他们家仍旧是茅顶泥墙房;人家慢慢的注重起了孩子的学习,他们家却依旧毛孩子满地跑;人家自打开始承包土地后就彻底改了性子,唯有他们家照样是老子娘干活,底下一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