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公社。
所有干部齐聚一趟, 谈论恢复高考的消息。其实, 消息传出来已经有段时间了, 但因为还未曾明确高考的时间, 始终给人一种不确定的感觉。可已经下乡多年的知青们, 却如同溺水者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 拼命挣扎着也要死死抓住这次机会。
希望就在眼前, 也难怪他们乱了心神。
台上领导在讲话,台下各个生产队的大队长们却只低着头不吭声,仅有个别人拿笔记录着什么, 多半人都显得格外心不在焉。
十多年了,最早下乡的那批老知青们,已经在各个生产队待了十年以上。这些人几乎都结了婚生了孩子, 哪怕是后来的几批, 也有不少人在队上安家落户。现在他们一走,留下一个个破碎家庭, 即便跟大队长们没啥亲戚关系, 那也得帮着收拾扫尾。
不是拦着别人不让他们出息, 反正在场的所有人里头, 没一个希望自家生产队出大学生的。当然, 本地社员们例外。
领导也很无奈:“…虽然高考时间尚未确定,可这事儿绝对是真实的, 没人
敢传出这种虚假消息来。另外,严禁任何人阻拦知青们报考, 一旦考上, 绝不允许发生任何形式的阻拦。”
“如果有家庭有孩子呢?”底下的人问道。
“可以让对方先离开,等稳定下来后,允许带走家属。”领导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以及一个孩子。”
“只能带走一个孩子?”下面的人本来想问其他的,临了听得这话,惊讶的问道,“那其他孩子呢?”
“知青的孩子,最多只允许一人将户口迁回父亲或者母亲所在的故乡城市,并且必须是未婚且年纪小于十四岁的。”最后一项倒是无所谓,他们这儿最早接收的知青也就是十二三年前,唯一麻烦的就是只允许走一人。
底下的人彻底没话说了,这要是知青跟当地社员结合的,还能将孩子留给一方的老人帮着照顾,可要是两人都是知青呢?一个走一个留?
“走吧,都走吧,横竖现在勉强留下,将来总有一天他们还是会走的。”赵建设嘲讽的勾了勾嘴,别人他是不知道,他那堂弟媳妇儿,只怕是真的留不下来了。不过,他现在手上根本就没有名额,能不能离开就看姚燕红本人考不考得上大学了。
同样的工作会议,在广大农村公社到处上演着,内容形式都差不多,只是各人的反应不同而已。
一直到十月二十一日,在人们刚刚换上了秋衣秋裤不久后,国内各大媒体终于公布了关于恢复高考的准确消息。而他们省,将高考时间统一定为十二月十一日和十二日这两天举行。
冬季高考,不说后无来者,起码也是前无古人的。
因为时间卡得太紧了,哪怕是那些刚有消息传出,就立刻开始紧张准备的人们,也同样觉得时间紧迫。最最麻烦的是,他们连一本像模像样的复习材料都没有。
老宋家那头,因为出了春丽这个高中生的缘故,早先真的是门槛都要被人踩平了。一开始,赵红英只是觉得烦,后来也是真没法子了,索性叫强子往临县跑了一趟,问春丽要了高中课本的名字,回来告诉了大家。
然而,高中课本跟高考其实没有任何关系。事实上,眼下使用的所有教科书,都不是为了高考准备的,即便背得滚瓜烂熟,也一样考不到。最终还是曾校长写信回京市,让家里人帮着去打听了一番,才得知有一套数理化丛书相当适用,并想办法找人借到了前面两册,连夜抄好了寄过来。
曾校长倒是没藏私,他已经歇了高考的心,比起自个儿考上大学,他更希望能教导出几个大学生。因此,在小学、初中都停课的情况下,他自个儿在队上小学的空教室里开了个班,拿着两册书,边自个儿解答边跟其他知青讨论题目,并提供免费誊抄。
唯一可惜的是,也就这么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