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杨跟他在学校外面打过招呼,自己回去了,路荣行坐着来时的大巴回到学校,在教学楼旁边碰到了回来收拾书本和行李的池筱曼。
她的状态看起来还行,跟离开学校之前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还主动跟他打了招呼,问他考得怎么样。
路荣行说不知道,反过来问她。
池筱曼迟疑了一下,笑了笑:“感觉没发挥好,不过几分都走,不复读了。”
路荣行觉得成绩没下来之前不好评判,和稀泥道:“感觉做不了数的,祝你有个好成绩。”
池筱曼说谢谢,路荣行客套完准备回教室去,池筱曼却迅速从犹豫过度到果断,“诶”了一声叫住了他。
路荣行看了她一眼,有点不解:“怎么了吗?”
池筱曼的脸色微妙起来,暗自吸了口气,突然没头没脑地说:“没事,就想谢谢你,谢谢你那次给我提建议,还帮我发广播。”
“你不知道吧,最后那个初一的小姑娘,”她眼睛发热地笑了笑,说,“她没事,那个谁还没来得及干什么,就被我们举报走了,是不是很好笑?”
其实一点都不好笑。
路荣行愣了一下,突然间感觉人真复杂,可以对自己的不幸忍气吞声,又对别人的幸运喜极而泣,他脑中片刻里闪过了很多的人和事。
他妈妈、靳滕、校长、罗雨晴、关捷、吴亦旻、孙茵茵和警察,实话实说这些人对于事情的发展缺一不可。
至于他自己,路荣行觉得自己当不起这声谢,他只是一味地犹豫和像其他人靠拢,直到最后也没有再有行动。
他摇了下头,有点愧疚地说:“不要谢我,也没帮到你什么。而且我之前应该再劝一下你去报警的,你应该谢谢警察……”
顿了片刻,路荣行又补了一句:“和你自己,加油。”
池筱曼的眼泪一下就淌过了脸颊,她觉得自己永远都配不上这个男生,但眼下她心里没有自卑,她甚至还有点开心。
对,她是该谢谢自己,以便忽悠出一点信心来,相信自己是在做对的事情。
……
关捷对路荣行比他姐还上心,一下课就过来了,想问问这人考得怎么样。
他既希望路荣行考得好,又怕这人考得太好,自己没法跟他同校了。不过不同就不同吧,反正都在一个市里。
谁知道还没走到教室去,关捷就先在路上看见了他,路荣行对面的女生关捷有印象,就是那个在树林里哭过的。
两人面对面站着,像是在聊什么比较严肃的事,比如成绩和志愿,关捷感觉他们一时半会好像聊不完的样子,掉头回教室去了。
然后他走了没两分钟,路荣行就和池筱曼分开了,他回教室,对方去寝室。
走了好几步,他又听见池筱曼在背后说,真的谢谢他。
路荣行一直觉得自己有点冷漠,可对于池筱曼来说,她发自肺腑地感激这个人,在她崩溃求助的时候伸出过援手,她当时大概就像谚语里那只,再来最后一根稻草,就会被压到的骆驼。
初中用过的桌椅路荣行没要了,他就清空了桌子,用自行车将书本拖回了家。
第二天报亭里的报纸上就印刷上了中考各科的权威答案,汪杨买了一份,拿回来让路荣行估分。
路荣行突然清闲下来,也着实有点无聊,拿着笔在桌上饶有兴致地回忆,估完一合把自己惊呆了,因为估来的总分还够不上二类高中去年的分数线。
汪杨看他表情不对,问了下,自己失望还要打肿脸充胖子,安慰他道:“三类也无所谓,中考不重要,只要高考发挥好就行了。”
路荣行不可置否,对于低于预期的结果有点耿耿于怀。
不过这种郁卒只持续到了下午,因为张一叶日天操地地骂过来,愤怒地说:“日啊,成绩为什么不明天就出?害老子天天做梦,还是连续剧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