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水来,那边让关宽给她一把柴刀。
李爱黎赶紧翻出碗和筷子,接满生水一起递给了老太太,关宽出了趟厨房,很快带着刀回来了。
收集完道具的老太太让他俩退开,自己一边拿着点燃的火纸在草木灰上画圈,嘴里念念有词,一边将两根筷子戳进水中斜搭在了碗沿上。
灶口与窗户斜斜相对,关捷将头放在窗户的边角上,刚好能看见那个搭着筷子的水碗。
老太太的声音很小,念词也很含糊,关捷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是看见她到后来念两个字就停几秒钟,停停念念好几次之后,水里那双筷子竟然“嗖”一下笔直地立了起来。
关捷被吓了一跳,完全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牛逼的手艺,又见那老太太忽然一改悄声,变得疾言厉色起来,她抬起柴刀大喊一声“去吧”,接着手起刀落,竟然将那两根细细的两根筷子劈成了四瓣。
砍劈了之后它们没再站住,迅速朝地上倒了下去,老太太放下柴刀,又小声念叨地烧起了火纸。
关捷没再往下看,只是带着一颗突跳加速的心和一脑门子的神惊鬼诧,飞快地跑去跟路荣行说他见着鬼了。
路荣行听完了一脸淡定:“这事我知道,我妈也请过那个老太太,她好像是镇上的观花婆。”
关捷脸上瞬间写满了“好学”:“观花婆是什么婆?请她干什么?”
“就是神婆,请她……驱鬼驱邪吧,听说叫到筷子起立的那个名字,就是附在人身上的鬼,把筷子劈了它就走了,”路荣行也不是很清楚,汪杨是个自相矛盾的人,一边让他相信科学,一边又往家里请神婆,她睡觉的床底下至今还放着一把搭在空碗上面的剪刀。
路荣行敢看鬼片,其实就是不相信世上有鬼,而且他在初一的物理课上,还听老师解释过科学原理。
但每次这神婆来过之后,他吊水吃药都压不下去的头疼和高烧隔天就会退掉,说起来不知道是什么玄机。
这会儿他原封不动地讲给关捷听:“不过我听老师说,用科学的原理来解释,筷子能在碗里立住,是因为水的粘着性。”
关捷轻轻地“嘶”了一下,虽然没说话,但是眉眼间都飘着一排质疑:水有粘性吗?能粘住个啥?
路荣行不看也不知道他不会信,继续依着老师的葫芦画瓢:“是这样,筷子打湿之后并在一起,两根之间会有一小点粘性,变成一个不稳定的整体,平头的筷子接地的面积变大了,就更容易立住。”
“然后筷子上面的水,和水面上的水分子之间形成张力,将筷子拉住,当你竖筷子的力气和张力之间达到平衡的时候,它们就能站在水里。”
“不过这个比较考验技巧,有的人立得住,有的人立不住,有时候同一个人,这一回能立住,下一把又不行,所以要多立几次,碰巧喊到哪个名字,那他就是‘鬼’了。”
关捷越听越糊涂:“分子?什么分子?还有张力又是什么?”
路荣行天天写什么H2O、O2,自己知道是什么,可要解释的时候就卡壳了,脑子里完全没有词。
这阵词穷让他忽然意识到,很多看起来容易到被忽视的事,好像没有自己印象里的那么容易,就好比现在区区一个最简单的分子概念,他却解释不出来。
猛不丁的他被关捷问倒了,在对方有点疑惑地瞪眼中,路荣行有点没面子,却又有点想笑,他抖了下肩膀站起来,若无其事地说:“分子啊,分子就是化学书里面的一句话,你等着,我去拿来给你看。”
关捷不疑有他,撑着下巴在桌上等他。
然后这一下午就变成了化学、物理的杂交教学和实验课。
路荣行给他看概念,关捷看得似懂非懂,路荣行也讲得要通不通,两人隔着一个年级差,怎么都有点鸡同鸭讲,后来干脆不讲了,弄来两碗水和四支筷子,对着在桌上竖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