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致远看着纪翎用油纸分装的面粉,一包一斤,每家三包。民兵连长这个人很不错,上辈子李致远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成了大队书记,带着队里的人开办了村办企业,这个人是个不贪财,具有正义感的人,要是用这一手,不合适,以后有机会再亲近他。
李致远和纪翎趁着夜色,先去老队长家里,老队长看着两人手里提了东西,皱眉:“干什么?干什么?自家都没得吃呢?作兴送礼了?”
李致远坐在那里笑着说:“叔,今天这个事情不解决,会给大家伙儿惹大麻烦,指不定阿翎的命都会没了。所以咱俩找你来商量一下,趁着大庆没闹到大队里,咱们先把大队长和书记,还有民兵连长那里的关节打通了。”
老队长在那里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袋,婶子听了也心惊胆战,毕竟他们照顾纪翎都是悄悄的,私下的,要是真被人说一句跟资本家勾结就完蛋了。
“书记和队长那里要跑,根发那里,先不用东西了。根发是个好人,要不是他咱们村里的五类分子还要吃苦头呢!你们去拿东西,我带你们上门去!”老队长也是那个意思,民兵连长那个先不用。
“我们不去了,叔您上门,就说是觉得白天这个事情做得不妥帖……”李致远把自己想好的对策说给阿祥叔。
阿祥叔是个明白人,带着他们上门,不如他去找大队长和大队书记方便,他点了点头说:“行,我跟你们去拿东西!我这里不用,你们拿回去自己吃。阿翎媳妇儿,哪怕你手里有余粮,也不能这么乱大方,知道不?”说着把那些东西给退了回去。
一斤白糖,三斤面粉一家。老队长趁着夜色去纪翎家里拿了东西,往前边的生产队去。
敲开了大队长家的门,乡间到了天黑,吃过晚饭就睡了,大队长已经在洗脚了,看见阿祥,问:“阿祥,有啥事儿不?”
“有个事儿,白天我是处理了,可晚上怎么睡都睡不着。想来问问,我有没有做得不妥当的?”
“进来!进来!”
阿祥把东西拿进去,放在大队长桌上,大队长问:“你这是做什么呢?”
“大队长,您先听我把话说了!是这么个事儿,我们生产队来了个女知青,阴差阳错跟我们生产队的那个狗崽子凑在了一起,我上次不是跟您说过了吗?”
大队长笑着说:“说过!怎么了?又闹什么事了?”
“是这么回子事,之前分给他们一点点的自留地,后来被纪大庆给占了,现在老两口死了,那孩子也要活命吧?想要收回自留地……,可真这么按照道理把事情处理下去了,回家想想,我又觉得不对了,毕竟一个是成分好的贫农,一个是资本家的狗崽子。”老队长把李致远说的话,转给大队长听。
“这个事情,狗崽子跟贫农,谁是自己人,谁是阶级敌人,这个是很严肃的事情。”大队长站起来敲着桌子,“在立场上可不能错啊!”
“我就是后怕这个吗!大庆这个人,说是贫农呢!也可以说!可实际上呢?当年他们家也是一家四合院,家里有百亩大田,实在是他爹不着调,抽大烟给全卖了。解放后,评成了贫农,大庆可是跟着他爹娘过过好日子的。以前在学堂,他穿一件织锦缎的棉袍,把咱们按在泥塘里打,被他打了,回家去,还被他妈找上门来,要咱们赔他们家儿子的织锦缎袍子。所以骨子里还是抽大烟家的败家坯子!阿翎这个小东西,说他们家呢?一直是咱们村的大户人家,后来一家子去了江城,开了个粮行。可等这个小东西出生的时候,他们家已经被划了成分。他是一天都没过过好日子,从小就跟一只吃不饱的小奶猫似的。大庆跟阿翎,骨子里谁的成分高?谁的成分低?”阿祥把陈年旧事给搬了出来,倒是勾起了大队长心里的一番计较。
“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个大庆也是该收拾收拾了!不过是解放前三五年的事情,真要翻老底儿,还是能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