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王世子进京是大事, 但他还不够资格要皇帝宴请招待,这事自然就落在几个皇子头上。
大皇子是长子如今又已经几乎退出储位之争, 这接风宴便设在他府上。
宣和仍旧记得谢汲当年那一声妹妹, 思忖再三,穿了一身黑衣,毫不意外地同谢淳撞了颜色,连样式都十分相似, 但细看便能发现他这黑衣同谢淳不一样,虽也是全黑的,却带着精致的绣纹, 绣纹还是同色的。
这样的衣裳最是费神,技巧娴熟的绣工做这样一件衣裳都要耗上一年。
十分和宣和的意, 贵得明明白白但不招人眼。
不知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宣和同谢淳几乎是一起到的,谢汲昨日到京城, 今日入宫面圣之后便来了齐王府,反倒比他们都早些。
谢汲向大皇子反复确认了今日宣和会来便一直关注着门口的方向,见到宣和的第一眼他就确认了这是沈宣和。
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又看见他身后的人,谢淳。
谢汲抬手捂了捂腮帮子,当年谢淳那一下是真的没有半点收着力, 他掉了两颗牙, 又连做了整晚的噩梦, 如今见到人都觉得牙疼, 一下子到嘴边的话就说不口了。
其实他跟谢淳这么多年没见了, 谢淳变化又很大,他能认出来完全是因为他站在宣和身后的这个姿态,同当年没有半点分别。
还是一言不合就会动手的样子。
宣和自然也认出了谢汲,他们当年闹得并不愉快,他上下打量了谢汲一番,眼神姿态无一不带着十足的傲慢:“世子爷好?”
谢汲却说:“对不住。”
宣和愣了愣,高高在上的姿态差点就要维持不住,略带狐疑地看着谢汲,莫非是他认错人了,谢汲还能说出这三个字?
第一句话说出口了,之后再说似乎也没这么难,谢汲轻轻吐出一口气:“当年是我言语无状,对不住。”
宣和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那一句有爹生没娘养,他至今也没忘。
若是往常,或许他说了也就说了,宣和只会愤怒地亲自动手打人,但好巧不巧前些日子他才回过沈府。
他在宫中是最小的孩子,总是叫人哥哥姐姐却从未被人叫过哥哥,一时间想起自己在沈府还有个弟弟,便兴冲冲地收拾了几件心爱的小物件带着一起出宫去看看弟弟。
贵妃虽不喜沈府,却从不会拦着他回去,如今他说要去沈府,便收拾了东西叫人送他出宫。
沈府上的弟弟性子有些软和,同他不大一样,见了他就乖乖叫哥哥,宣和过足了当兄长的瘾,便十分喜欢这个弟弟,在府上住了三天高高兴兴地将他带出来的礼物都送给了弟弟。
不想被后娘看见了。
宣和送的礼物中有御赐的东西,沈夫人便不许二公子收他的礼。
初时只是委婉拒绝,宣和执意要送,到最后她竟向宣和俯身行礼:“大公子恕罪,这礼铭儿收不得。”
宣和不明所以看着弟弟,又看看她,暂且将东西收了回去。
沈夫人突兀的举动并没有影响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宣和努力做出一个哥哥该有的样子,二公子也得了母亲吩咐,乖乖顺着兄长。
兄弟两个兄友弟恭了几天宣和便要回宫去,回宫前将没送出去的小方瓶悄悄送给了二公子。
这一次沈夫人直接将此事交给沈大人处理。
宣和出府前,沈大人将那方瓶亲自交给了他:“这是御赐之物,不可随意转赠。”
“可以送的。”
沈大人摇摇头:“你在宫中更不可这般言行无状,你姓沈,你若犯了事,牵累的是整个沈家,你弟弟不过七岁便知道这瓶子收不得,你却不知这瓶子送不得。”
不知为什么,原本宣和瞧着沈大人只是觉得温和但亲近不起来,如今却忽然觉得有些虚伪,他忽然想到府上的人都喊他大公子,却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