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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些国家尚未从美洲掠夺大量黄金白银之类的贵金属之前,与金银铜以及宝石资源丰富的东亚和东南亚诸国比起来,西方确实不是什么富庶的代名词,很容易让人觉得,学习西方文字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价值。
张寿心中吐槽,但脸上却显得很郑重:“上古时代没有水车,没有石磨,故而刀耕火种,生存艰难,如今亩产渐高,甚至南边能一年三熟,纺织效率也渐渐提高。从水车到石磨再到各种纺车织机,这些机械正在改变寻常人的生活。”
“那么,如果真的能够如我上次在经筵上演示那般,将来,钢铁之船能够利用机械开动,不用划桨,无视风向如何,一年四季都可以畅通无阻航行海上,那么四海之内皆通途,距离的远近也就不再是阻碍了。甚至可以如秦时铺设轨道,用动力马车通行四方。”
“而到了那时候,语言不通才是最大的阻碍。因为不通语言,善意可能会被理解为恶意,而恶意也会被理解为善意,想要表达的意思却没有办法被人理解,这不是天然的隔阂吗?”
“最重要的是,和高丽日本不同,和南洋那些岛国也不同,如今的西边虽然小国林立,却也有大国在崛起,更重要的是,在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前,也曾经有不逊色于今日大明这般辽阔国土,强大兵力以及深远文化的大国盘踞在那片土地上,而它的遗泽惠及了很多小国。”
“当然,即便如此,还在不久之前,那片土地依旧是蒙昧的,黑暗的。”
反正如今自己的经历已经被很多人脑补了一遍,包括皇帝就是那个想当然脑补了最多资料的人,因此张寿毫不介意露出自己外国史略通的这一点。没错,是略通,不是精通。
他绘声绘色地讲述了欧洲那蒙昧黑暗的中世纪,教会和王权的合作和斗争,讲述了丕平献土,法兰克王国的分裂,甚至如今业已有苗头的女巫审判。他甚至很想说说杀妻狂魔亨利八世,以及所谓的童贞女王伊丽莎白一世,可算算时间,人家现在还没出生呢……
哪怕张寿只是蜻蜓点水似的说了几个故事,没有继续深入下去,但不论是皇帝还是其他学生,此时除了觉得荒谬绝伦,却都有一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原来同在一个天空之下,数万里之遥,还有那样奇葩的国家和制度?竟然西方和尚还能骑在国王头上作威作福?
张寿故意避开了战争这样一个永恒的话题,而选择了别开生面的西方历史普及课,见皇帝身边那金发少年明显竖起耳朵在听,但眉头却打了一个结,很显然有听没有懂,至少是没完全听懂,他就从容不迫地说:“要知道,知己知彼,这才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觉察到张寿这番话背后的深意,皇帝不禁用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继而就叹了一口气说:“我朝,也不仅仅是我朝,包括从前的唐宋元时,和东边的高丽、日本,南面海上那些岛国往来众多,所以通译所通文字和言语,大多也就是这些小国的。”
“至于极西之地的那些小国,一来路途太长,太远,唐时还能从西域走陆路,元时因为疆域广阔,陆路过去倒也还算方便,所以据说那时候通译通晓的语言是最多的,如今的古今通集库里还有很多那时候翻译出来的典籍。当然,翻译水准参差不齐,老师也抱怨过。”
“到了我朝,除却太祖年间由朝廷派出过一些船航行过去,此后也就是一些商船往来了。如果不是渭南伯这样眼光独到的人还弄了一支船队,在那些小国眼中,神秘东方大概就只剩下遥远传说了。”
皇帝随口把锅往渭南伯张康的身上一推,继而就耸了耸肩道:“而因为那样一条路风险太大,又太远,就算有太祖年间的海图,也是几年才走一次。”
金发少年在那使劲倾听,使劲理解,但张寿刚刚说他故乡的那些话却太复杂,甚至还加了很多修饰和隐喻,他只听懂了很小一部分,只听明白其中有很多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