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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虽未大亮,但随着一通鼓响,丹墀东西两侧,整齐划一的甲士已经摆开了仪仗,严阵以待,恰是旌旗飘扬,仗马雄壮,虎豹俯首,鼓乐喧天。
随着第二通鼓响,文武百官已经齐齐等候在了午门,而尚宝卿以及诸多侍从侍卫,已经来到了谨身殿外,迎奉在此服衮冕的皇帝。而等到第三通鼓响,一应参加今日册封大典的文武百官,中外使臣,僧道耆老,乃至于之前因经筵而汇聚于京城的名士大儒,亦是各就各位。
至于今天最大的主角三皇子,则是在这个时候于奉天门内耳房,开始穿戴自己的那一身繁复礼服。乍一看去,他这一身和昨天三皇子的那一套衮冕并没有太大不同,甚至连冕冠也是类似,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玄衣纁裳,手中的玉圭更长那么一点点了。
然而,就是这一点点的差别,却是无数龙子凤孙前赴后继拼命争夺的目标。而他更知道,在大皇子二皇子仍旧在世的情况下,以自己如今这年纪这出身入主东宫,着实会成为无数人挑刺的目标,更不要说两位兄长肯定愤恨已极,可既然答应了父皇,他当然下定了决心。
一层层的衣裳套上去,革带和绶环一一系好,当最后戴上那沉甸甸的冕冠时,他只觉得自己甚至连脖子都僵硬到有些动弹不得。他竟是忍不住想到了张寿无意中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因而,他昨日在看到这一套太子衮冕时,心中恰是如同明镜似的。
太子的衣色和皇子不同,而这种染色的衣料,并不是寻常织坊能够赶出来的,必得是江南织染局提前制作,而这样细密厚重的质地,又要按照他的身量定做,所有图案必须在规定的位置,绝不是一时一日之功。
如果按照父皇宣布要册立他为太子的日子来算,这衮冕根本是赶制不出来的。也就是说,父皇在更久之前就已经下了决心。
这怎能不叫他诚惶诚恐?怎能不叫他铭感五内?怎能不叫他发誓倾尽全力?
随着冕旒的珠子被侍者理顺之后悬垂在前额上方,他就听到了外间礼乐大作,却是表明皇帝已经乘舆离开了谨身殿,前往奉天殿,他当下就立刻随着引导官来到了门口。
鼓乐戛然而止,皇帝奉天殿升座的声音传来,继而又是三声静鞭鸣响。三皇子只觉得天地间仿佛瞬间肃静了下来,跟着前导四人进了奉天东门时,他甚至有些浑浑噩噩,直到礼乐再次响起,他踏上了丹墀上早就预备好的拜位时,一颗心恰是怦怦直跳,几乎跳出了嗓子眼。
拜,兴,平身,尽管跪拜行礼的动作一丝不苟,再严苛的礼官也挑不出错处,但三皇子此时却觉得自己如同提线木偶,脑袋一片空白,外间乐兴乐止,他仿佛都完全没觉察到,全凭本能支撑他的所有动作。
就在这时候,他陡然听到了一个极大的嗓门:“有制!”
三皇子几乎是下意识地再次长跪于地,可双膝着地的一瞬间,他就分辨出了这个声音是谁,再一抬头,那竟然不是礼部尚书,而是赵国公朱泾这个兵部尚书!
“诏曰:立太子以尊宗庙,重社稷,非一家一私,为天下之公。夏商周汉唐宋之盛,用此道也。三皇子郑鎔,聪明仁厚,孝友温恭,足以嗣承宗庙,乃于永辰二十七年十月十五,立为皇太子。”
听到那简简单单的八个字评语,三皇子只觉得心中一颤,直到赞礼官长呼俯伏,他这才如梦初醒,慌忙依礼拜谢,随即亦步亦趋地跟着前导官入奉天殿御座前,行礼再拜。
他有些浑浑噩噩地俯伏拜谢,直到读册宝的官员朗声念出金册上的册文内容,这才陡然惊觉。哪怕不抬头,他也能听出,这赫然是张寿的声音!等到礼毕起身时,刚刚由外入内,经历了冷暖两重天的他竭尽全力稳住身体站直,随即就对上了张寿那张一如既往的笑脸。
而读完册文,张寿便将手中金册双手呈给了一旁的孔大学士。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