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花七背着从另一个入口悄然潜入的四皇子,此时很有一种做了飞贼大盗的感觉,又兴奋,又惶恐。
此时看到不远处二三十号人正在一台台形形色色的古怪机器上操作着,他忍不住就贴在花七耳边低声问道:“花七叔,这就是老师的工坊吗?可为什么做的东西我都看不懂?”
“我也看不懂。”花七耸了耸肩,给出了一个很爽快的回答。
听到后头的四皇子登时不说话了,他虽说看不清人表情,却也知道背后那小家伙必定瞠目结舌,他就嘿然笑道:“你那老师是个很奇怪的人,就连大小姐是他未来妻子,也未必真懂他,更何况别人?”
“这工坊里能懂他的人,大概也就是那个小关秋了,而且就算是他,也大概只能懂一部分。你那老师的老师,不知道是哪个曾经游历过海外,真正博览群书的大豪,比朝中和民间那些号称博学的家伙都强太多了。”
“所以葛老太师才那么维护你老师,甚至连别人质疑你老师的师承,他也全都一一挡了下来。说实话,根据太祖遗物能够做成这样,谁都没想到。”就连皇帝也没想到!
皇帝确实没想到,只不过不到一年的功夫,张寿竟然真的拆解了那块他从太祖密匣中取出的奇怪计时器,然后竟然真的仿制出了东西——虽然一个极小,一个极大,从形状来说截然不同,但最基础的东西,也就是那个圆盘的走势却是相同的。
当小花生上前叫住了关秋,而关秋见到他之后,虽说因为不明白他是谁,只是拱手行礼,却什么都没多问,仿佛丝毫不关注似的,把他和其他人带到了那一具摆钟之前。他知道这少年工匠其实是一根筋,目光很快被那具与先前花七秘密送进宫一样的摆钟吸引去了。
看着那钟摆循环往复地摆动,随即又眼看关秋打开上方盖子,毫无防备地对他展示其中那简洁到甚至有些寒酸的结构,即便他见过更加复杂精巧的东西,此时仍然不禁有些惊叹。
当下皇帝就问道:“此物较之之前送入宫的那具摆钟如何?精度更高吗?”
关秋回答得异常爽快:“精度没有送进宫的那具摆钟高,就是外头壳子做了一点更好看的花纹。”他的话异常简单明了,甚至也毫无矫饰。
“送进宫的那台摆钟,用的是几个最好的匠人用磨床和其他机器打造和磨制的一批零件,全都是精挑细选的。他们都是最好的铁匠和木匠,但现在这些零件要次一等,因为虽说也是用磨床等等做出来的,但机器不够好,手艺也还不够,所以零件的精度并不一致,要调整。”
“所以算下来,这些摆钟的精度不一,有的甚至一天会慢几秒。按照张大哥教给我的,一个时辰有七千二百秒,这实在是不够精确……”
说机器不够好,精度还不够高的时候,关秋的脸上满是认真,心里也确实在叹息。而等到他说出,会利用机器来制作机器本身需要的那些金属零件,然后进行组装,于是制作出更多的机器时,宋举人和小花生也就罢了,方青却眼睛一亮。
这位被自家召明书院岳山长认定是读书读太多以至于一根筋,常常说错话得罪人的少年,此时又忍不住问道:“这机器也用机器来制作,是不是就好比铁锤也要铁锤来打一样?”
“嗯,不能这么说,铁锤是铸造的,不像刀剑还需要打制。”关秋却不大理解方青那表情是什么意思。事实上,哪怕没见过皇帝,他也知道能被带到这里来的是大人物,可他不像寻常百姓见到大人物那般畏怯,反而显得很平淡。
此时,他就严肃认真地解释道:“其实要简单说起来,就如同鸡生蛋,蛋生鸡一样。鸡生出了蛋,但又孵出了鸡,然后鸡再生出了蛋……读书人常常觉得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是一个很难解的问题,但在我看来,肯定是先有鸡。”
“因为就和这些机器似的,它们做出来的第一个零件,因为很难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