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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的张园相当热闹。
张寿一回家就得知张琛在等着他,等到三言两语把这位矢志于清理门户,洗刷耻辱的秦国公长公子给安抚好了,让人将其送走,这还没来得及吃饭呢,张武又来了。等到他把这位未来驸马给劝走,张陆又来了……
当这三个抱着负荆请罪心情而来,死活不肯留下吃饭的人全都离开时,张寿这一顿晚饭都已经热了两遍。而当他好不容易坐下吃饭时,才动了两筷子,他就听到了吴氏那明显有些小心翼翼的声音。
“阿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过是一点东西被贼人偷了又或者烧了,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只要皇上不怪罪你就好,其他的东西都可暂时丢在一边。反正你和你那几个学生,还有朱二公子,在沧州邢台创下了好大局面,棉田这么多,总还会种得出彩棉的。”
直到这时候,张寿方才意识到,吴氏这是在安慰他!哭笑不得的他本待解释自己其实压根不生气不恼火不愤怒,甚至还有一种幸灾乐祸看人笑话的冲动……然而,当看到吴氏那担忧的眼神时,他最终还是改变了主意。
“娘,我知道了,我听你的。”张寿对吴氏笑了笑,随即指着满桌饭菜道,“不过下次还有这种突发的事,娘记得别顾忌客人,直接叫人过来喊我该吃饭了就好,也免得我想留那些家伙吃晚饭,他们不肯留,但却也赖在那不肯走,可怜我饿着肚子,这些饭菜也热了再热。”
“一切打扰人好好吃饭的家伙,全都应该饿三天,看他们还挑不挑人吃饭的时候来谈什么正事!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吴氏原本满腔担忧,可被张寿这调侃一打岔,她顿时就笑了。见张寿在那风卷残云似的吃得香甜,原本没什么胃口的她也不知不觉胃口大开,可她才跟着张寿动了几筷子,吃了小半碗饭,就只见门帘突然高高打起,紧跟着,阿六就进来了。
“娘子,少爷。”阿六先扫了一眼明显还没结束的餐桌,早就被张寿打发去厨房先吃的他就咳嗽一声道,“宫里来人传话,三日后,那四位山长要到国子监来讲学,然后……”
阿六看了一眼头也不抬继续大吃大嚼的张寿,这才思量了一下刚刚来人的那番原话,随即一字不改地复述道:“请张博士好好预备一下,给国子监的所有监生们都好好讲一讲算学。那一日,皇上已经下旨,特许在京有举人以上功名者来旁听。”
在京有功名者?这得多少人?国子监容纳得下吗?这年头有没有扩音设备,这是要人喊破嗓子是不是?幸亏当老师这一年,他没少晨练中气,否则回头兴许声音都传不出几步远!
“真是麻烦!这算什么,经筵前的预演吗?”想到这里,张寿终于放下了筷子,头疼至极地揉了揉太阳穴,随即有些烦躁地心想,后世都会有许多文史出众,数学一筹莫展的偏科生,更不要说现如今这个偏重文史哲,数理化被压制到完全没有存在空间的年代了。
他该去给这些人讲什么?如果讲得太深奥的话,只怕某些对此不感兴趣的举人会直接睡过去!若是光讲趣味数学,那又似乎太过于轻佻。至于讲史……他还是不要在一群能在科举上披荆斩棘的学霸们面前班门弄斧的好。
他可以看不起某些进士在出任官职之后拙劣的做事能力和政治水平,但绝对不能看不起这些人死记硬背的能力。说不定这其中还有能背出史记汉书,甚至众多正史野史也能烂熟于心的妖孽级人物!
博览群书似乎是这年头读书人最自豪的,哪怕他们只懂文史哲,不懂数理化!
所以,张寿在一边吃一边琢磨,仔仔细细地想办法应对,而吴氏则是一面吃,一面看着正在思考的儿子,心中充满着骄傲,以及对已故张寡妇的感激。
她感激张寡妇留下了这样好的一个儿子,感激上苍赐给了她抚养他长大,看着他成才的机遇。天下为人母者,有多少人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