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在沧州城和张寿打过多次交道的老熟人,老咸鱼打一开始就从张寿对刘志沅的态度中嗅出了一种非同寻常的意味。而当张寿问出了一连串问题,而那位刘老大人也果然开始进入了思考模式之后,他就知道,这位看似很精明沉稳的长者被张寿设套装进去了。
他自己就是很擅长忽悠别人的人,比如朱二就被他忽悠得团团转,但一山还有一山高,当他遇到张寿之后,那他就反过来被差使得团团转——即便没有冼云河那件事,他也觉得情况不会例外。谁让张寿总能画出一个美好的前景,而且还有望实现?
就他从沧州走的时候,第一茬丰收的棉花已经摘了下来,轧棉机正在紧锣密鼓地将籽棉处理成棉花,而新式纺车以及织机正在后头严阵以待。
而在另一边,沧州建港的消息也已经不胫而走,各方商贾已然闻风而动,奈何谁也不确定事情能不能成,更不知道地方究竟会选在哪,于是都只能四处打探消息。
而老咸鱼离开时也感觉到,别的地方暂且不说,因为新式纺机和织机提升的效率高,沧州这边迟早会出现纺工织工过剩,到那个时候,建港需要人力时,至少能延缓一下沧州马上就要发生的活少人多的问题。
此时此刻,老咸鱼正在那胡思乱想,突然就只听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慌忙一个激灵坐直了:“余弦老哥,你之前说你是在沧州水市街经营海产干货的,刚刚张博士所言这些,你觉得如何?”
问我?老咸鱼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这种事情,还能问我这种小人物的意见?刚刚听张寿的话,似乎这件事皇帝都已经点头了!你刘老大人一个已经赋闲的长者,人家敬重你和你说说这件事,你还真打算指手画脚?
他之前在路上还帮过这位老大人,就顺便与之同行,等别人把他当自己人,露了口风,似乎是认识朱廷芳后,他更以搭伴为名一路陪到现在。那会儿他还有些沾沾自喜,可等看到那个小胖子被刘志沅耍得团团转之后,他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反过来被人耍了。
老咸鱼张了张嘴,有心搪塞一下这个问题,可面对刘志沅那眼神,他想到一路上摸着一点边的这位老大人的脾气,又看到张寿含笑对他点了点头,他最终还是改变了主意。
“人多了,确实就很容易做生意,每个人掏一两文,十个人就是一二十文了,一百个人就是一二百文,够好多人过好几天日子了。但是,人多了,也会出问题,我不知道京城如何,但至少在沧州,每次初一十五,京城烧香拜佛赶集的人一多,就容易出事。”
他加重了语气,非常严肃地说:“想当初有传闻说摸铁狮子能攒福气的时候,就曾经在有一年佛诞的时候,无数人蜂拥而去摸,最后酿成了踩踏惨案,死了七个人。那时候还有沧州知州,虽说他不管事,还是因此去位,反倒是本来应负责此事的长芦县令许澄却只被申饬。”
见刘志沅沉着脸,张寿则是叹了一口气,老咸鱼知道自己这话应该说在了点子上,少不得又补充道:“除了踩踏,还有窃盗、拐卖等等,这全都是人多的时候需得提防的。”
听到这里,刚刚一直都在旁边装乖学生的陆三郎终于忍不住嘀咕道:“顺天府衙那些差役逍遥了这么久,也该他们忙活一下了!”
张寿却呵呵一笑道:“别忘了你被栽赃的这件事,他们差点没被吓死。这一年多来,顺天府衙这些人担惊受怕,够累了。当然,与其怕他们喊苦喊累,我更怕他们敷衍塞责。这次如果是在外城,那就没必要让他们出动了,我琢磨着,让阿六去带一批人压住阵脚就行了。”
陆三郎顿时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让阿六去?小先生你确定这不是开玩笑?你这是想要把京城那些鸡鸣狗盗的家伙都一扫而空吗?”
对于陆三郎这一副替鸡鸣狗盗之流担心的态度,张寿不禁哈哈大笑:“那些能给孟尝君分忧的才是鸡鸣狗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