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三个儿子各自分担!”
蒋大少听到减半便是如释重负,可发觉是老爹要挨的减半,他还能和两个弟弟分担,他立刻如获至宝地大声嚷嚷道:“朱将军,朱将军,不能这样!既然是我等三子为父分担,应该平均一下,一人二十才是……”
他这话还没说完,旁边就抢出两个人,其中一个直接一团手绢堵住了他的嘴。拼命挣扎的他认出这差役打扮的人竟然是张琛,顿时眼睛睁得老大,一时竟是忘记了反抗,直到和老爹蒋老爷一块被拖到外间月台上,他才陡然惊醒了过来,唔唔唔地叫个不停。
张琛实在是看不下去,只能没好气地蹲下低声说道:“闹什么?要真是往严里判,你爹发辽东充军是至少的,挨一顿打就能过这一关,已经便宜他了!能让你们三个儿子替他分担四十,那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你还想怎么着?一个人硬扛八十?我可告诉你,一下都不会轻!”
蒋老爷也把这话听得清清楚楚,眼见蒋大少露出惊恐之色朝他看了过来,似乎是怕他挺不过去,他只能深深吸一口气,大声叫道:“多谢朱将军公正严明,草民认罚!”
再次听到老爹说出认罚的话来,蒋大少这才心中一怔,待到发现老爹目光满是严厉,他顿时垂头丧气,心中却突然想到了两个被朱廷芳判定要一同受罚的弟弟。
不是要一同分担吗?人呢?他们两兄弟都死哪去了?
他正这么想时,却突然听到了两个同样咿咿呀呀仿佛被人堵住嘴的声音。他勉强挪动唯一还能动弹的脑袋往旁边看去,却只见这几天避而不见的二弟和三弟被差役架着,须臾就被摁趴在了他的旁边。六只眼睛对视了一阵子,他一下子浑身松弛了下来,竟对他们眨了眨眼。
然而,等屁股上挨了第一下时,蒋大少顿时乐不起来了。他只觉得一股剧痛瞬间从臀部发散到浑身各处,连思考的能力都因为痛而失去,整个人完全被打懵了。也正因为如此,当有人一下子掏出他的堵嘴布时,他都没发觉,直到听见自己的惨叫。
而早就被堵住嘴从蒋家带出来,刚刚全程旁听了堂审经过的蒋二少和蒋三少,此时也被取出了堵嘴布,那简直是被打得想满地打滚。这和老爹老娘的家法那滋味截然不同,每一下中间都留着一段时间让你体会那绵绵不绝的剧痛。而那剧痛又犹如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
等到十三下挨完,两人已经不知道发出了多少声惨叫,因此甚至没察觉到蒋大少比他们还多挨了一下。当额头满是冷汗的三兄弟终于解脱的时候,却听到了一旁那声声闷哼。三人几乎齐刷刷地往那方向望去,就只见蒋老爷嘴里正咬着一根布条,后裳赫然已经血迹斑斑。
这一刻,三兄弟方才有余裕想起,他们是挨完了,老爹却才捱过了三分之一!那一刻,就连最初觉得自己这顿打挨得冤枉的蒋二少和蒋三少,也不由得面色惨白。
他们年轻人刚刚都被打得痛不欲生,老爹一把年纪了,他怎么受得了?
当蒋家父子四人同受杖刑的消息从县衙之中传出来时,今天聚集在此处听消息的一众百姓登时倒吸一口凉气。而不少悄然混在人群中,曾经被朱廷芳从轻发落的纺工和棉农,那却是暗地里拍手称快。
蒋老爷私德如何,他们感受不深,只记得人家害得他们家破人亡,已然恨他入骨。而其余各家那些被关进大牢去的家伙,那却是劣迹斑斑,罪行累累,自然更加可恨。如果蒋老爷被三个儿子分担去一半,那都要杖责四十,那些罪大恶极的家伙,哪个不要重重再脱几层皮?
恐怕还有人要掉脑袋!
可不论如何,蒋大少还是得到了纯孝善良的风评,至于从前……富家子弟不谙世事,仅此而已。毕竟,就在昨天,蒋大少亲自带人去给曾经的雇工送米面,承诺复工之前尽力提供各家需要的口粮,并承诺尽早复工。就算是那些跟着冼云河闹过的,也觉得蒋大少为人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