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京城时,张寿除却朔望并不上朝,平日的圈子除却赵国公府朱家,也就是学生们以及老师葛雍,并没有长袖善舞地四处结交人。一来这不符合一个乡下出身寒门子的人设,二来,他也没那功夫。整天的教学工作已经够繁忙了,好容易休息,不得轻轻松松谈情说爱?
所以,对于被皇帝从临海大营调到锐骑营的杜衡,张寿只闻其名,不识其人——尽管之前那封兵部内鬼给临海大营的信,还是他破解的,杜衡这个名字,也是他那时候就第一次听说的。之前那一路,杜衡一言不发,他也不在意,却没想到这休息的时候,人突然来幺蛾子。
看清楚到了面前的是一把尺许长的短剑,他微微皱眉,人却纹丝不动,果然,就在那剑尖距离他的胸口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一旁陡然之间伸过来一只手,五指一合,稳稳扣住了剑身,正是阿六。见此情景,杜衡方才陡然收手,似笑非笑地对他微微一颔首。
“张博士果然好胆色,我还以为你会叫嚷我行刺你的。”
“谈不上胆色。”张寿笑眯眯地看了正把玩那把短剑的阿六一眼,这才气定神闲地说,“身边有个什么事都会未雨绸缪的好帮手,我已经习惯凡事相信他了。”
“我早就听说你这护卫是皇上都看重的人,今日一见确实不同凡响,张博士真是好福气。”
杜衡这才移开目光看向阿六,见人压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他也不恼,非常坦然地拱拱手道:“事先不言语一声就贸然试探,是我不对,我在这儿先给张博士你赔礼,等到了沧州之后一定再摆酒给你压惊。”
“摆酒就不必了,小事而已。”张寿心中冷笑,却摇了摇头,饶有兴致地问,“我只很好奇,杜将军你这突如其来的试探缘由何在?总不成是特意为了送我家阿六一把好剑吧?”
阿六觉得张寿这话有趣,终于忍不住抬头,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而杜衡见这冷漠得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的少年突然露出这般笑意,不禁多看了几眼,随即才若无其事地说:“这是出发的时候,楚公公托我交给张博士你的。我之前只惦记着我们的任务,一时忘记了。”
“哦?”
张寿顿时也好奇了起来。他伸手从阿六手中接过那把剑,端详了好一会儿就呵呵笑道:“看到这把剑,我倒想起了当初嗣和王之子郑怀恩悄悄让人送我的那把无锋钝剑。只不过和那相比,这把哪怕不是神兵利器,可瞧着也很锋利。但楚公公赠剑什么意思,我也糊涂得很。”
他顿了一顿,这才有些疑惑地说:“我和楚公公总共也就只见过几面,虽说有一次去司礼监外衙找过人,但那也是为了公事,他送这把剑给我是什么意思?而且他为什么不亲自给我,而是要托杜将军你转交?哦,我知道了,杜将军你和楚公公交情很好!”
我没有,你不要信口开河!
杜衡刚刚的一时忘记本来就只是借口,此时听到张寿直接认定自己和楚宽过从甚密,他顿时又惊又怒。见张寿先是疑惑,随即恍然大悟,表情变化异常真实纯粹,他不禁暗自大骂。
等到发觉不远处几个听到他们交谈的兵卒在那探头探脑,窃窃私语,他更是暗自后悔。他在锐骑营时间太短,心腹尚未培养出多少,虽说软硬兼施姑且慑服了下属,但真要说如臂使指却不可能,万一回头被人乱传闲话就糟糕了,想到这,他只好先把自己洗脱出来。
“楚公公是司礼监掌印,我是锐骑营左营指挥使,平时也就见过两次,哪里谈得上什么交情。唉,他之前是去锐骑营传皇上旨意时,顺道给了我这把剑,让我转交于你。也是我实在忙昏了头,一直都丢在行李中,忘了立刻给你。实在是对不住了!”
早知道他就把剑送出去就没事了,结果他一来担心是否天子私下授予张寿什么信物,到时候张寿在路上就侵夺自己对锐骑营的指挥权,二来又狐疑楚宽和张寿的关系,就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