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睡了。
十分钟之后,熟悉的滴水声再次传来。
在寂静的黑夜里,那声音似乎有放大的奇效,一滴一滴砸下来,似深潭滴水,空谷回音。
陈封皱了皱眉头,再次走进厨房,关上水龙头。
水龙头明明已经拧得很紧了。
陈封便拧得更紧了些。
如果陈封开了灯,他将看见水龙头上方的天花板上吸附着一个黑色的,黏腻的生物。他身上几个乌黑的,肮脏的,密集的触角像是吸盘一样吸附在墙壁上,而它伸着舌头,黏黏糊糊的口水从他血红色的舌头上滴落,而那些口水似乎下一秒就要滴落在陈封的头上。
但陈封并没有开灯,他只是打了个哈欠,心想:
明天该找时间修修水龙头。
赵琳琳跑了。
赵琳琳跑之前卷走了存款里仅剩的三千六百七十四块钱。
并且给陈封留下了十万块钱的欠款。
催款人来砸门的时候,陈封正在给陈九星穿鞋,准备按计划带儿子去游乐场。
虽然赵琳琳跑了,九星没有娘了这个事实让他很悲痛,但是他这个月就剩这一天假,可不能浪费,得带儿子去游乐场不行。
那群人破门而入的时候,手里拿着斧子棍子和菜刀。
陈九星吓得哇哇大哭。
拿刀的那人觉得孩子的哭声烦,就把斧子横到陈九星的头上,粗声粗气地威胁:“兔崽子,你他妈再哭一声老子剁了你!”
陈九星立刻就不哭了。
——我儿子也是不笨的。
陈封一边想一边把九星搂到怀里,问:“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就被告知自己已负债十万。
现在就得还,否则就卖了他的儿子抵债。
现在陈封是拿不出十万的:“等我卖了房子……”
斧头哥:“你婆娘早把房子抵给我了!”
陈封:“我现在就借。”
陈封拿起手机打电话。
他是有些兄弟的,听说最好的兄弟跟他有十几年的交情了,上次喝酒的时候,说能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哥,我陈封,你手头现在……”
他兄弟没为他赴汤蹈火,只是说信号不好,挂了电话。
剩下的几个兄弟有的说在非洲,有的说刚破产,有的说媳妇管的严,有的说炒股赔了二十万。
一个都拿不出钱。
“料你也拿不出钱,你儿子倒养得白白胖胖的给我就行。”
“我儿子智商有问题,没人会买的。”陈封冷静补充道,“他连一加一等于几都不知道。”
拿斧子的那个显然有些不信,他端着自己那张坑坑洼洼的脸凑到陈九星面前:“娃娃,一加一等于几?”
“……等……等于二……呜呜呜呜呜爸爸我怕……”
陈封:“……”
陈封现在真的不知道自己儿子脑子有没有问题了。
“你他娘的敢蒙我!”斧子哥怒吼了一声,一巴掌就要呼上来。
陈封猛地低下头,斧头哥一巴掌扇到实木椅子上,疼得直抽气。
陈封看准时机,抱着儿子就往外跑,哪知刚出门,就又看见了拿着不同器具的社会青年堵在电梯口。
陈封慌忙走楼梯,没想到楼梯也有人堵在下面,陈封慌不择路,往没人的楼上跑,结果五分钟后就被人堵在了楼顶。
陈封的房子是整栋楼里最便宜的顶楼,现在站在三十三层的楼顶,风大得险些能把人刮下去。
陈封往下看了一眼,喉咙发干发紧,心脏突突地跳。
陈封恐高,有点儿严重的那种,他家住在三十三楼,平常没什么要紧事,他都尽量不往窗边走。
那群人步步紧逼,陈封抱着儿子步步后退。
陈封一边与斧头哥周旋,一边观察者地形。
这个楼三十三层,陈封家没装空